娇杏探狱时,虽听雨村说无事。
人没出来,也还是令娇杏寝食难安地焦心!
娇杏又去狱里,探了雨村几次。
雨村每次都安慰娇杏,说没事的。
可老爷在牢里,做妻的,哪里安心!
雨村在牢中,等了两月。
贾赫等人,方才都定了罪。
赵王爷果然守信,通知大理寺。
放了贾雨村,还帮雨村复了官位。
忠顺王府的吴仁,如约送了银子来。
雨村得了银子,谢过吴仁。
寻思这些年,在这官位上,也贪了许多银子。
想着这官做不得了!
再做下去,又成了忠顺王府的狗。
必要为忠顺王府做恶事。
忠顺王府比不得贾府。
赵王爷比起贾赫,更荒唐无道。
单他府里那些小官儿、姨娘儿,大多都是霸来的!
寻思哪天,忠顺王府要是翻了车。
我真是吃不了,兜着也走不了的!
别说银子,我怕连命也保不住了。
古人说见好就收,这官当不得了!
贾雨村打算辞了官职。
寻思在衙门里,还有些自己的东西。
吩咐小厮,通知娇杏带着马车,来衙里收拾。
湘云撞见香菱的那日。
正是娇杏和香菱备了马车。
准备去衙里接雨村。
贾雨村回到府宅,立即吩咐,收拾东西回老家湖州。
娇杏正吩咐下人,整理衙门里带回的东西。
听雨村说,要收拾东西回湖州,心里吓了一跳。
娇杏去狱里见雨村时。
雨村说过,不做这官了!
娇杏也觉得,做官做到牢里去了。
这官不做也罢!
只是雨村出来,刚复了官。
娇杏去收拾东西时。
听着衙门里,还一直有人来贺雨村官复原职。
老爷这刚从衙门回来,便要回老家。
寻思老爷这官,做还是不做了?
娇杏向雨村说道:“老爷,咋走的那么急?我们收拾回老家,还回来不?”
雨村让娇杏,去衙里收拾东西时。
已经想定了辞官的。
见有人来贺,这都是看忠顺府的权势,来巴结雨村的。
雨村寻思,既是带了礼来,不要白不要。
索性收了贺礼,以后可没机会收了!
所以娇杏才看到、好多人去恭贺雨村。
那些人料不到雨村辞官!
雨村收了这最后的贿赂。
算算以前在位时贪的银子。
这次帮赵王爷得的银子。
再有现在收的,恭贺他官复原职的礼银。
合起来有二十余万两,足够余生所用。
趁着赵王爷得势,为我复了原职。
之前贪得的银子,便都名正言顺了。
哪天赵王爷若败了,也追我不着。
此时辞官,乃是最佳!
早点离开京城,此乃是非之地。
拿着银子,回老家去置田置地。
享余生之逍遥自在!
雨村向娇杏说道:“我已经辞了官,还待在这里干么,回老家享福去。”
说完,雨村双手向后一背。
笑咪咪地仰天叹道:“归去兮,归去兮,田园将芜胡不归乎!”
娇杏瞧着雨村高兴。
又听说辞了官。
娇杏也开心起来。
嫁给雨村这些年,享着安逸。
感觉老爷做官好,我也幸福。
这次老爷进了监,可把我也吓坏了。
想起戏里唱过,做官的也会倒霉,也会丢命。
老爷的官不做挺好。
还是回老家安逸。
娇杏收拾完东西。
雨村唤来管家,遣散了京城里的佣人。
留了贴身侍候的奴才。
连着载人装物的马车,一共五辆。
装妥妥当,待明日天亮出发。
香菱听娇杏说,先去姑苏带她去见娘亲,兴奋得一夜未得好睡。
连着梦到娘亲的样子。
总是模糊而美丽,怎么也看不清。
急得醒了又梦,梦了又醒。
等到再要睡时,娇杏催她起了。
香菱梳洗妥当,来到厅里。
雨村看她憔悴,知她是激动。
想她四五岁被拐,离了亲爹娘,也着实可怜。
雨村向香菱说道:“坐上马车,好好睡一觉,你这大黑眼圈,别吓着你老娘!”
香菱应了,跟着娇杏,上了马车。
娇杏铺下褥垫,拿了暖炉。
要香菱抱着暖炉,好好再睡一觉。
雨村带着管家,上了另一辆马车。
天也才蒙蒙亮。
马车缓缓驶上街道,向城外出发。
这日,雨村的马车,行到姑苏境内。
娇杏本是甄氏的大丫头。
生于姑苏乡下,打小儿被爹娘卖于甄家,也算是姑苏城里长大。
进了这姑苏城,也算是入了故乡。
马车入了街市,娇杏撩开马车窗帘。
向香菱说道:“姑娘,我们终于回到家乡了!”
香菱听了,也凑过来向外看去。
娇杏虽说是我们的故乡。
香菱瞧着街道,颇为热闹。
离开久了,虽是也颇觉繁华。
终升不起故乡的亲切感。
娇杏和香菱,都扒着车窗看外面。
香菱只是茫然地,瞧着外面贩夫走浆者。
听着那陌生的,却又有点遥远的,而又有点熟悉的吆喝。
娇杏听着吴言侬语,甚是欢喜。
乐滋滋地瞧着街道,目光寻找着熟悉的东西。
期待看见熟悉的人。
街边躺着的一个道人,进了娇杏的视线。
娇杏看那道人,身着泥污道袍,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旁边围着几个,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