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燃血沙棘果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散去,左臂伤口的青黑色已褪去大半,只余下些许酸麻,脏腑间的隐痛也在灵力的滋养下平复如初。林越缓缓睁开眼,晨曦的金辉恰好刺破戈壁东方的地平线,将矿坑荒凉的轮廓染上一层冰冷的金色。气芽境巅峰的力量重新充盈四肢百骸,比受伤前似乎更凝练了一分,那是生死搏杀后沉淀下的锋芒。
他正准备起身,继续推敲昨夜定下的“蚀骨”猎杀计划,一阵由远及近的、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却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林越目光一凝,瞬间收敛气息,如同磐石般伏在高台的阴影中,锐利的视线投向声音来处。
只见矿坑入口方向,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身影,正相互搀扶着,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男女老少皆有,个个脸上刻满了风霜与麻木,眼中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他们是黑风村的村民,被黑风帮强征来此,日复一日地在这座吃人的矿坑里劳作,用血泪换取微薄的、勉强吊命的食物。
还不等林越仔细观察这群饱受苦难的乡亲,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疾风骤雨般自身后黑风堡方向席卷而来!尘土飞扬中,一支约莫十人的黑风帮小队疾驰而至!人人身着制式皮甲,腰佩弯刀,眼神锐利,气息彪悍,远非矿坑原先那些监工可比,显然是屠刚从黑风堡派出的精锐探查小队,领队者赫然是一名气芽境后期的头目!
这支小队目标明确,直奔矿坑入口。他们勒马停下的位置,恰好与刚刚抵达、正惊恐聚拢在一起的黑风村村民相遇。
“啊!”
“是…是黑风堡的大人!”
“他们…他们来干什么?”
村民们如同受惊的羊群,瞬间挤作一团,瑟瑟发抖。孩童被死死捂住嘴巴,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妇人紧紧搂着怀里的婴儿,男人们则下意识地将妇孺挡在身后,尽管他们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长久以来的残酷压迫,早已将恐惧刻入了他们的骨髓。
那领头的黑风堡头目,身材精悍,脸上有些许麻子,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过惊恐的村民。他翻身下马,皮靴踩在沙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村民的心尖上。
“都闭嘴!”头目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目光如刀,逐一扫过村民惊惶的脸庞,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一片死寂,只有风沙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
终于,一个看起来是村里老者的村民,颤巍巍地大着胆子,佝偻着腰上前半步,声音干涩沙哑:“大…大人,不知今日…有何吩咐?可是…可是矿上出了事?”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对方。
头目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不该问的别问!想活命就管好自己的嘴!”他顿了顿,提高声音,确保每个村民都能听清:
“听着!帮主有令:今日起,矿坑暂时封闭,尔等无需再下矿劳作!”
此言一出,村民们皆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出难以置信和一丝劫后余生般的茫然。不用下矿?那意味着暂时不用面对那暗无天日的地狱和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鞭笞。但紧接着,更大的恐惧笼罩了他们——黑风帮绝不会无缘无故发善心!
果然,头目接下来的话如同冰水浇头:
“但是!都给我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留意一个叫‘林越’的人!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身手极好!谁见过他,知道他以前在村里住在哪儿,跟谁熟识,或者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立刻上报!敢有隐瞒…”他猛地拔出半截弯刀,寒光一闪,“杀无赦!举报者,重重有赏!金珠、粮食,少不了你们的!”
“林越?”
“是…是秦老头捡回来那个小子?”
“他…他惹上大事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恐惧、茫然、担忧、疑惑种种情绪交织。人群中,一个身材相对壮实些的青年赵虎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不定和贪婪幸灾乐祸的光芒,他悄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在盘算着“重赏”。
而更多的村民,则是无奈地摇头叹息。一个老人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愤,低声喃喃:“造孽啊…秦老哥刚走…这孩子…唉…”他不敢大声,只能将这份痛楚压在心底。
“行了!都滚吧!记住老子的话!”头目不耐烦地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村民们如蒙大赦,却又带着新的沉重心事,相互搀扶着,在精锐小队冷漠的注视下,步履蹒跚地朝着黑风村的方向缓缓离去。
赵虎混在人群中,回头又贪婪地看了一眼矿坑方向,才快步跟上。
矿坑死寂,杀机骤临
打发走村民,那头目脸上的冰冷转为一丝凝重。他挥了挥手:“走,进去看看!仔细点!帮主怀疑矿坑这边可能还有那小子留下的线索,或者…还有人!”
小队成员应声下马,留下两人在外看守马匹,其余八人包括头目,拔出弯刀,小心翼翼地朝着死寂一片的矿坑内部走去。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让他们心中隐隐不安。
越往里走,死寂的气氛越是压抑。当他们走到矿坑入口,看到那片被林越血洗过的监工休息区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残破的木屋,焦黑的痕迹,干涸发黑、渗入沙砾的大片血迹,以及…散落在角落阴影处、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残肢断臂!
“嘶…都…都死了!”一个帮众声音发颤。
“是…是那小子干的!狠!太狠了!”另一个看着墙上狰狞的刀痕,脸色发白。
“头儿…这…这里邪门得很,我们…”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那头目也是头皮发麻,强自镇定,但眼中的惊惧掩饰不住。他环顾这片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巴隆大人失踪,矿坑守卫全灭…那个叫林越的小子,简直是索命的幽魂!
“撤!立刻撤!此地不宜久留!速回黑风堡禀报帮主!”头目当机立断,再无半分探查的心思,只想尽快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众人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转身,就要朝矿坑外退去。
血光再起!
就在他们心神最为松懈、转身欲逃的刹那!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矿坑入口处,恰好挡住了他们的退路!正是去而复返的林越!
他一身染血的衣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眸子,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锁定了这八名黑风堡精锐。
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林越动了!
气芽境巅峰的灵力爆发,速度快得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他手中并未持刀,仅凭一双灌注了磅礴灵力的铁拳!
“砰!”
首当其冲的一名帮众,胸口如同被大锤击中,瞬间塌陷下去,口中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狂喷,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没了声息!
“是那小子——!”头目骇然尖叫,拔刀欲砍!
然而,林越的身影已如旋风般卷入人群!
拳影如山!
掌风如刀!
腿影如鞭!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爆响和凄厉的短促惨叫!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致命!没有一丝花哨,纯粹是为了毙命的技艺!
这些气芽境中后期的精锐,在黑风堡内或许算得上是好手,但在含怒出手、实力全开的林越面前,脆弱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咔嚓!”一个帮众的脖子被轻易扭断。
“噗嗤!”另一个被掌刀劈开了喉管。
“轰!”又一人被侧踢扫中腰肋,整个人横飞出去,脊椎断折!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那头目目眦欲裂,鼓起全部勇气和灵力,挥刀斩向林越后心!刀光凌厉,带着破空之声!
林越仿佛背后长眼,身形微侧,右手如电探出,竟精准无比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势大力沉的刀锋!灵力爆发!
“铛!”弯刀应声而断!
头目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顺着断刀传来,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崩裂!
他还未来得及惊恐,林越夹着半截刀尖的手指一弹!
“嗤——!”
一道寒光闪过,半截刀尖精准地贯入了头目的眉心!
头目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绝望,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眉心一点红痕迅速扩大。
最后两名帮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丢下武器,亡命般朝着矿坑深处逃窜。
林越眼神冰冷,足尖挑起地上两把弯刀,灌注灵力,猛地掷出!
“噗!噗!”
弯刀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贯穿了两人的后心,将他们钉死在前方的矿道岩壁上!
短短十数息,矿坑入口处,再添八具尸体!连同外面守马的两人(林越出去时顺手解决),这支屠刚派出的精锐探查小队,全军覆没!
浓郁的血腥味在晨风中弥漫开来,与之前残留的死亡气息混合,令人作呕。
林越站在尸堆之中,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他看了一眼村民们离去的方向,又望向黑风堡所在的东北方,眼神深邃如渊。
“想查我?…这只是开始。”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矿坑中回荡,随即,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风蚀岩柱的阴影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矿坑,依旧是那座巨大的坟墓,只是今日,又多埋葬了十名黑风堡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