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哥俩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白酒上了劲,就不觉得冷了。俩人穿着毛衣就出来了。
进来的是两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都是生面孔,看起来也是喝了不少,说话也是急头白脸,吵吵嚷嚷的。
“大哥,这里头咋还有人啊?”
“那咋能没人,过年了养殖场也得有人守着啊!这厂子大吧!”为首的男人颇为自豪地说着,仿佛这个养殖场是他的产业一样。
“规模不小啊,这一年不得卖好几万啊!真厉害啊!艳子跟了个大老板啊!”女人惊叹道。
“也不是啥大老板,反正日子还行。今年过年给艳子接过去吃饭了,他妈还给包了三千块钱红包呢!”
男人摆出一副“我也想低调,但是实力不允许”的样子。
三个人正自顾自地参观着,被刘一水大声呵止住了。
“你们是干啥的?”
男人只以为刘一水是养殖场打更的,便极为高傲地说:“我是你们厂长的老丈人,我带我弟弟弟妹过来看看。你看着了,就给我们介绍介绍吧,顺便说说你们厂长是啥样人。”
刘一水有点分不清是自己喝多了,还是对方喝多了。
“你是谁老丈人也不能让你进啊,带进来病毒,给兔子传染了,你能负起责任啊!”
养殖最是马虎不得,这几个人冒冒失失就闯进来,刘一水不能不加小心。
“我是你们厂长的老丈人,你一个打更的,不认识我也正常。你给你们厂长打个电话。”男人颐指气使,显然对刘一水的阻止已经很不满了。
谢永强都听蒙了:“你说啥呢啊!这就是厂长啊,你没看着吗?刘一水养殖场,他就是刘一水,你是谁老丈人啊?”
“哪写着呢?”
顺着谢永强的手指。可不,蓝墙上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分明是“刘一水养殖场”六个大字,只不过年头久了,字迹淡了很多。
“不能啊,我女婿叫赵玉田,他说山上那个养殖场是他的,上回他还带我来过呢!”
听到赵玉田的名字,刘一水酒醒了一半。
这可咋整啊?当时大脚婶说赵玉田相亲,让他配合说养殖场是赵玉田的,到时候人家姑娘就能同意了。等嫁进来以后再告诉她。
可这事漏得也太快了啊!
“大哥,是不是这村里俩养殖场啊?”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都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跟老赵家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我现在就去找赵玉田去!”
这……谢永强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了。
三个人气喘吁吁要下了山,刘一水赶紧给谢大脚打去了电话,让她去通知赵玉田准备准备。
这会功夫,谢永强已经穿上了棉袄,准备回村过去帮忙了。
“干啥去啊你?你去管啥用?咱能干的都干了,赵玉田自己不争气,咱去了倒是添麻烦。坐下接着喝酒吧!”
刘一水制止了谢永强。依照他的经验,置身之外,是最好的处世之道。
赵玉田家彻底乱了套了。
李艳爹得知赵玉田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老板,闹着要让李艳跟玉田退亲,谢大脚在中间说和,李艳的老婶又把矛头对准了谢大脚,控诉谢大脚为了介绍费,编瞎话骗人。
两边贴着脸吵吵,一声更比一声高。吵了半天,李艳这个当事人总算是赶到了。她二话不说,上去直接扇了赵玉田一个大巴掌:“你这人咋这样呢?相亲咋还能撒谎呢?这要是我爹那看着,你是不是想糊弄到咱俩结婚啊?”
从小到大,赵四和玉田娘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赵玉田,眼看着儿子让人打了,玉田娘冲上去,一把薅住了李艳的头发。
李艳婶子也是他们村颇有名气的泼老娘们,还能眼瞅着侄女叫人欺负了?冲着玉田娘就踹了上去,赵四赶紧去护着媳妇,嘴上说着别动手。李艳娘冲过去拉扯赵四。
可谁听呢?这边老娘们开战了。李艳爹肯定是不能让自己闺女吃亏的。李艳叔本来还想过去拉架,也不知道是谁一杵子,直接让李艳叔加入战队。
这大过年的,赵玉田家人脑袋都打成狗脑袋了。谢大脚瞅着战局激烈,自己可拉不了,转身就求助去了。
“来人啊,玉田家打起来了!来拉架啊!”
“快来人啊!”
王老七来得最快,徐会计也过去了,刘能听着动静,也带着媳妇闺女一起过去了。
俩人黄了半年多以来,这还是刘英头一回来玉田家。
人家那边五个人,玉田这边三个人。战况一目了然。
赵四被踹了满身土,棉袄被扯坏了,脸上的血道子也不知道是谁挠的;玉田娘头发被薅秃了一块,坐在地上哎呀呀地惨叫着;赵玉田被人打了个乌眼青,鼻子往外流着血,也是狼狈至极。
反观李艳家这边,除了头发乱了点以外,看不出什么受伤的迹象。
刘能最先咋呼起来:“这是咋回事啊!大过年的,都别冲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挤到前面。王老七和徐会计也赶紧上前,把双方隔开。
李艳爹气呼呼地指着赵玉田:“你个骗子,我闺女不能跟你过!必须退亲!”
玉田娘一听急了,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往前冲:“退亲就退亲,你给我们打成这样,得赔钱。”
王长贵走上前劝道:“大家都消消气,有啥事好商量。”
村主任在村里还是有点威望的,众人都看向他,场面暂时安静了下来。
王老七赶紧打圆场:“都过年呢,有啥事儿好好说。玉田这事儿是他不对,可也不能动手啊。”
就在这时,赵玉田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艳子,是我错了,我不该撒谎,你再给我个机会。”
这一幕落在刘英眼里,显得有点讽刺。
“咱俩不可能了,退亲!你要是再纠缠,我就告诉十里八村,你赵玉田就是个不要脸的骗子!”
接到家的儿媳妇就这么吹了。赵四感觉憋屈,却连叹气都不敢太大声。众人好说歹说,才哄得李艳一家五口离开了赵四家。
看着几个人出了院子门,玉田娘自顾自念叨着:“白瞎三千块钱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