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芙不自觉地攥紧那件西装外套。
被裴青序扶稳后，她在众人面前仿佛恢复了端庄优雅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狼狈。
那张美艳动人的脸蛋依旧。
江听芙像个机器人一样点了点头。
四面八方的目光尽数投射在她身上，她在人群之中，已经分不清谁是恶意谁是善意。
或者说全都是恶意。
江听芙有自己的傲骨。
她只能强撑着挺直背脊，一步步维护着自己最后的脸面。
安濡双看着儿子把人往楼上带，又看了看身旁的方知圆，觉得有些不妥，可人都带走了。
她众目睽睽之下再叫住的话，算是彻底在众人面前下江听芙的面子。
她虽然不喜欢江听芙。
可到底，是个女孩子……
算了。
安濡双两眼一闭，重新在面前宾客扬起个大方得体的笑容：“不好意思各位，发生了个小插曲，希望没扰了大家的兴致。”
说完，她又转头吩咐下人：“去打扫干净，问问是谁负责香槟塔的，没摆好害江小姐险些滑倒……”
三两句话，把错揽到了主家身上。
裴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对这样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
安静的宴厅里又逐渐恢复活跃的气氛，虽然有不少人都在议论刚刚的事。
毕竟裴青序刚刚的举动……
对于江听芙这个前妻身份而言，实在是过于暧昧了。
商场上运筹帷幄、人人见了都喊一声“裴总”的男人，竟弯下腰背亲手替一个女人擦脚穿鞋。
甚至这女人还是他的前妻。
安濡双忙着和下人去处理残局，她一走，只剩下方知圆还站在原地。
她望着楼梯，想着刚才两人离开的背影出神。
－
二楼。
裴青序直接把江听芙带进了主卧。
主卧里的格局丝毫没变，和江听芙住在这时一模一样。
江听芙怔愣地看着，大概是在这个让她极度没安全感的地方，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
双腿一软。
裴青序眼疾手快，连忙揽住她的腰身，把人拉到了怀里。
“裴……”
江听芙没来得及阻止，人就被他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
裴青序甚至还蹲下替她脱掉那双不合脚的鞋子，安抚着她失措的情绪：“没事了，在这坐着好吗？我去给你拿衣服。”
江听芙看着他走进衣帽间。
衣帽间里她的衣服早被她离婚的时候全搬走了，拿哪门子的衣服。
穿裴青序的吗？
更丢脸了。
江听芙自暴自弃地坐在床上，原本挺直的背脊也缓缓弯下。
裴青序动作快，进去一会就出来了。
江听芙一抬头，竟真的在裴青序手上看见了一套女装，还有一双鞋子。
是半年前出的款式。
江听芙神情怔怔的，有些失神。
裴青序只当她是还没缓过劲，又屈膝蹲在她面前：“听芙？你在床上换可以吗？我出去，你换好我再进来。”
江听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倔气，抿着唇角：“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裴青序看了眼手里的裙子，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解释：“没人穿过，是新的。”
江听芙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裴青序：“这些衣服，是离婚前一个月我叫人给你订的，裴宅和御景湾都送了一批。”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夜晚的空气带着一丝丝凉，江听芙怕冷，穿着湿衣服也难受。
犹豫了片刻，这才接过衣服。
“那我去外面等，好了叫我。”裴青序起身。
“嗯。”
房门开了又关。
江听芙脱下湿掉的裙子，换上裴青序拿来的衣服，意外地合身，完完全全是按着她的尺码做的。
连鞋子也很合脚。
还真是给她订的。
“我换好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就进来了。
裴青序看着她搂着湿衣服站在床边，关切上前：“衣服给我吧，我让人洗好再给你送过去。”
江听芙避开他的手：“多谢，不用。”
短短四个字。
不知为什么，裴青序只觉得她比在医院那天更加疏冷。
不等他开口，江听芙突然抬起头看他：“离婚这么久了，这些衣服你为什么不扔？”
裴家肯定不在乎这几件衣服的钱。
只要裴青序想，一个吩咐，这些衣服就会像垃圾一样丢出去。
裴青序看着她的双眸：“衣服只是挂在这里而已，不会碍事，也不需要丢。”
“是吗？”江听芙反问，“那如果将来那位方小姐或者是别家小姐住进这间卧室，也不需要丢吗？”
提到方知圆。
裴青序想也没想就解释：“她不会住进来，也不会有别人住进来，切蛋糕前我已经让高旭去跟她说清楚了，听芙，我连话都没跟她说过……”
像是生怕江听芙会误会。
裴青序在安濡双安排方知圆和他见面前，就已经派人在私底下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解释的语气带着急促。
江听芙低头掩盖眼底的情绪，冷笑一声打断：“裴青序，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跟她有没有说过话。”
“……”
急切解释的情绪如同滚烫的火炭掉进冷水里。
骤然熄灭。
江听芙看着他双眼，扬起那寸精致的下巴，骨子里的娇纵肆意：“裴青序，你留着这些衣服，是不舍得扔吗？”
她问得直白。
裴青序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承认：“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
江听芙勾唇轻笑，眼眶却是红的：“那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