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被砸响的时候，谢珩正站在乾元殿前的台阶上。
他听见了剑柄撞门的声音，也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话。声音很熟，是二皇子李承恪。谢珩没动，只是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剑上。
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火光照了进来。李承恪穿着蟒袍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他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扳指转了一下，发出一点轻响。腰间的九眼天珠轻轻晃动，碰在一起有细微的声音。
三皇子站在龙椅前面，脸色发白。他刚想说话，李承恪就举起了剑。
“这诏书是假的。”他说，“父皇还没死，谁让你当皇帝的？”
谢珩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三皇子面前。
“先帝的遗诏还在。”他说，“你要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撕了它吗？”
李承恪冷笑：“你算什么？一个装疯卖傻的废物，也敢拦我？”
话还没说完，谢珩突然跳了起来。他从大殿上方的横梁跃下，手里拿着一把旧剑。那是先帝用过的剑，一直挂在供桌上。他一剑挥出，砍断了李承恪腰上的玉带。
蟒袍松开了，往下掉。
李承恪后退半步，眼神变了。他没想到谢珩会动手，更没想到他会用这把剑。
“你早就等着我？”他问。
“我知道你会来。”谢珩站稳，剑尖指着对方，“我也知道你不是来护驾的。”
两人对峙着，谁都没先动。
外面风很大，吹得火把一闪一闪。门口的亲卫已经守住两边偏门，没人能进出。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脆响。
一颗算珠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弹了一下，滚到台阶边。有个守卫捡起来，发现里面包着一块白布，上面有用血写的字：防靴中刃。
谢珩看了一眼那张布条，眉头皱起。
李承恪察觉到了，立刻抬手出剑。谢珩侧身躲开，反手挡住。两把剑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们打得很急，每一招都想杀对方。
三皇子躲在龙椅旁边不敢动。他知道谁赢了，谁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第三回合时，李承恪忽然变招。他假装力气用尽往后退，其实右脚猛地一蹬地，整个人冲上前，剑直刺谢珩喉咙。
谢珩低头躲过，一脚踢向对方膝盖。李承恪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
他们越打越快，剑影交错。
谢珩注意到，李承恪每次移动，左脚都有点不对劲，像是在躲什么。
他想起那张血字布条。
就在李承恪再次挥剑时，一个人冲进了大殿。
薛明蕙跌跌撞撞跑进来，嘴里咳着血。她的裙子沾了灰，披帛歪在肩上。她一只手扶住门框，另一只手用力弹出最后一颗算珠。
算珠打中了李承恪拿剑的手腕。
他的手一抖，剑掉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薛明蕙喘着气，指着李承恪的左脚：“他的靴子里……有刀。”
说完这句话，她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谢珩立刻冲过去接住了她。
她脸色很白，嘴唇没有血色。血从嘴角流下来，在地上滴成一小片红。
李承恪站着没动，脸上也不慌。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靴子，笑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他说。
没人回答。
谢珩让亲卫把薛明蕙抱到角落休息，自己转身面对李承恪。
“把匕首拿出来。”他说。
李承恪不动。
一名亲卫上前搜身。掀开左靴时，一把短刀掉了出来。刀身泛着蓝光，明显有毒。
三皇子看到这一幕，终于开口：“押下去。”
两个亲卫上来架住李承恪。
他不挣扎，只是看着谢珩：“你以为抓了我就行？还有人在等。”
“谁？”谢珩问。
李承恪闭嘴不说。
亲卫把他往偏殿带。经过门槛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龙椅，嘴角又扬起。
谢珩走回薛明蕙身边。
她躺在软榻上，呼吸很弱。春桃跪在一旁，用帕子给她擦脸。看到谢珩过来，低声说：“小姐刚才拼了命，不能再用了……”
谢珩没说话，轻轻握住薛明蕙的手。
她的手很冷。
这时三皇子走过来。衣服有点乱，但神情比之前稳了些。
“多亏你们。”他说，“如果不是你们拦住他，我现在已经……”
“他还想杀你。”谢珩打断他，“不只是夺位这么简单。”
三皇子点头：“我知道。我会查他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小心密道。”薛明蕙忽然睁开眼，声音很轻，“他不会只靠这一条路进来。”
三皇子一愣：“你怎么知道有密道？”
她没解释，又咳了一声。这次没出血，但眼神更虚弱了。
谢珩按住她的肩膀：“别说了，休息。”
她摇头，盯着三皇子：“查魏长忠之前调兵的路线，有一段是从西华门绕过去的。那里地下有个废弃水道，通向乾元殿后墙。”
三皇子脸色变了：“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没人回答。
谢珩抬头看向大殿深处。烛光照在龙椅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李承恪被关进偏殿后，坐在角落里。两个亲卫守在门口，拿着长矛。
他低着头，手指慢慢摸着那只翡翠扳指。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看窗外。
月亮被云遮住了。
他悄悄把剩下半截毒刃从靴筒里滑出来，藏进袖口。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他嘴角微微翘起。
另一边，薛明蕙闭着眼睛，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她又看到了画面——黑暗的通道里有人在爬。前面是一扇铁门，门缝透出光。
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谢珩感觉到她不对劲，俯下身：“怎么了？”
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出三个字：“快关门。”
谢珩皱眉，立刻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下令：“所有人检查所有出口！封闭所有通道！不准放任何人进出！”
亲卫们马上行动。
他们正要奔向各处时，一声闷响从大殿后面传来。
像石头被推开的声音。
谢珩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堵墙。
墙上有一块砖正在往外凸，慢慢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