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安全保护总局，特别分析室。
凌晨两点十分，分析室的灯光依然亮着。
林默站在一块巨大的电子黑板前，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地图和便签。过去五天，他将局里近一年所有关于翡翠公国的情报全部调出，逐条筛查。此刻，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找到了...他低声喃喃，手指停在白板中央的一张照片上。
那是翡翠公国北部山区卧底最后一次传回的情报记录，日期标注为半年前，正是他们集体昏迷的前一天。
林默调出电脑里的原始文件，将卧底们的汇报内容按时间轴排列。很快，一个诡异的规律浮现出来：
从半年前开始，灰市同盟军内情报人员的汇报风格突然变得异常详细，但内容却越来越空洞。
10月3日，灰市同盟军第2旅第3营早餐菜单：稀饭、咸菜、鸡蛋。
10月22日，灰市同盟军第5团哨兵换岗时间表：早6点、午12点、晚6点，误差不超过3分钟。
11月5日，灰市同盟军洗衣房用水量：日均2.3吨，周末增加15%。
林默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更早的记录对比：
8月28日，灰市同盟军与德卬民族独立军密会，疑似策划针对克勤独立军矿区的行动。
10月1日，灰市同盟军接收一批武装，装备疑似俄制cK-12。
10月2日，灰市同盟军高层讨论新老板，但在提及一字后立即噤声。
变化发生在10月3日。
从那天起，所有卧底的汇报突然变成了琐碎的日常数据，仿佛被人刻意篡改了关注点。更诡异的是，这些数据精确得不像人工作息。没有误差，没有意外，就像...
机器生成的。林默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国家安全保护总局地下三层，技术侦查处。
老周！紧急情况！林默一把推开加密分析室的门。
技术处处长周明正戴着耳机调试设备，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大半夜的，见鬼了？
比见鬼还可怕。林默将U盘插入终端，帮我分析这些数据的生成规律。
周明扫了眼屏幕，眉头立刻皱起：这是...翡翠公国北部山区卧底的汇报记录？
重点看10月3日之后的。林默指着屏幕，这些数据太了，干净得不像是人记录的。
周明推了推眼镜，迅速编写了一段分析程序。十分钟后，结果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数据都符合斐波那契数列的衍生规律。周明的声音有些发抖，人类不会这样记录信息...这是AI生成的。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的意思是，从10月3日开始，我们的卧底传回的情报？
都是伪造的。周明调出元数据分析，而且是用同一套算法批量生成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毛骨悚然的寒意。
更可怕的是，周明补充道，这些伪造数据能通过我们所有的反间谍筛查，说明对方完全掌握了我们的验证逻辑。
林默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
「林默，速回办公室。发现异常。」
发信人是王磊。
林默冲回办公室时，王磊正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最好看看这个。王磊的声音有些发颤，迅速将屏幕转向林默。
屏幕上是一组复杂的数据图表，左侧是国际稀土市场的价格波动曲线，右侧则是翡翠公国近半年的进出口贸易记录。
我按你的思路，把翡翠公国北部山区军阀覆灭的时间节点和国际大宗商品交易做了交叉比对。王磊调出一张时间轴，看这里，四大家族被清理后的第三天，国际稀土价格在短时间内涨了10%，创下近三年最大单日涨幅。
林默皱眉：这不合常理。翡翠公国北部山区虽然混乱，但稀土产量只占全球6%不到，不应该有这么大影响。
问题就在这儿。王磊迅速切换画面，显示出另一组数据，不到一个月后，翡翠公国政府突然宣布整顿矿业秩序，暂停所有稀土出口许可。按理说，即便只有6%的占比，供应减少也应该导致价格上涨，无非是多少问题，但市场却没什么变化。
林默的眼神骤然锐利：有人在操控市场？
不，比那更可怕。王磊调出一份加密的国际贸易结算记录，我黑进了wSItF系统，发现那天的稀土交易量实际增加了300%，但所有交易都走了一条特殊通道，隶属于翡翠公国央行的一个秘密账户。
屏幕上弹出一连串的交易记录，金额庞大到令人窒息。
林默的呼吸微微停滞：他们这是在...囤积稀土？
不，他们在抛售，而且是官方在禁止稀土出口后进行的官方抛售。王磊调出对比图，过去半年，翡翠公国官方公布的稀土出口量数据，是我们在市场上统计到的翡翠公国来源稀土量的五倍。唯一的解释是...
有人用更低的价格，直接在翡翠公国政府手里吃掉了几乎所有的开采量。林默接过话，眼神冰冷，而能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翡翠公国官方的全力配合甚至是帮助。
没错，交易必然没有通过任何公开市场，而是直接由翡翠公国政府与买家私下完成。
还有这个。王磊又调出一份文件，翡翠公国政府公布的进出口顺差是68亿美元，但根据实际资金流动计算，至少是400亿以上。
差额去哪了？
查不到。王磊摇头，资金进入翡翠公国央行后，就像掉进黑洞一样消失了。
王磊继续调出另一组数据：更诡异的是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翡翠公国近期的进口记录：成千上万吨的铁矿石、铜矿石、铝土矿，甚至包括大量稀土分离后的废料。
他们在，呃...这什么章程？连废料都要？林默皱眉。
准确来说是收集原料。王磊放大一条运输记录，这些矿石的纯度要求极低，甚至包括冶炼废渣。但运输目的地都是满德乐郊外的工业园
林默迅速心算了一下：这些进口量，单按提炼后的重量算，足够建造三艘航母了。
可关键是，王磊调出卫星图像，那个工业园的占地面积，根本装不下这么多原料。除非...
他们在往地下发展。林默盯着图像上工业园外围的运输车队，所有卡车都严实遮盖，但隐约能看到车厢的载重明显异常。
林默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能查到这些原料的具体用途吗？
王磊苦笑：这就是最恐怖的部分了。我尝试追踪了一艘货轮的航行记录，发现它在进入仰光港后，竟然从海关系统里了12小时，之后又重新出现，但吃水线变浅了至少两米。
货物在半路被卸走了？
不，是船根本没靠岸。王磊调出港口监控的篡改记录，有人黑进了系统，伪造了这艘船停靠的全程录像。
办公室陷入死寂。
“在找到这些信息后，我将所有涉及到交易的公司全部进行交叉比对。”王磊的声音越来越低，不出意料的是，全都是空壳公司。但远超我预料的是，我逆向追踪了一下这个链条里最开始的资金来源和最终流向...发现居然是同一家公司。
他调出最后的追踪结果，一个醒目的红色标志出现在屏幕上：巨神集团。
林默盯着屏幕上巨神集团的标志，眉头紧锁。
我查一下这个公司的背景。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国际企业数据库，看看有没有公开资料。
几秒钟后，搜索结果弹出：
注册地在蓝锚自由群岛，成立时间...2019年7月。王磊皱眉，奇怪，这么大规模的公司，公开信息几乎没有。
林默调出全球企业关联图谱，数据库快速刷新，显示巨神集团和数十家空壳公司有关联。
典型的离岸架构。王磊啧了一声，完全是为了隐藏实际控制人。
林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既然商业渠道查不到，那就换个方向。
“你是说？国内？”
“对，既然这家公司存在，那就必然会有员工。虽然不一定，但存在有国内员工的可能性。”
王磊迅速接入靖安司内部系统，输入关键词。几秒钟后，搜索结果弹出：
姓名：李明
性别：男
年龄：26岁
出境事由：外出应聘
目的地：翡翠公国满德乐
报备时间：2020年8月8日
备注：经好友周平介绍，前往翡翠公国巨神公司应聘
林默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万万没想到，这家神秘公司内居然真的有国人，还是两个！
快！王哥，调出他们两个的完整档案！
王磊迅速调出李明的档案：李明，26岁，东方工业大学硕士。矿产勘探专业，获得过建筑设计大赛金奖...他低声念着资料，2020年8月经好友周平介绍，前往翡翠公国巨神公司应聘。
林默盯着屏幕上的档案资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个周平呢？
王磊迅速调出周平的档案：周平，28岁，与李明是大学同学，同专业。2019年毕业后前往翡翠公国应聘工作。
林默皱眉：周平比李明早去一年多？
没错。王磊调出出入境记录，而且这俩人至今没有入境记录。
林默的眼神锐利起来：所以是周平先去了翡翠公国，一年后因为某种原因，介绍了李明？
不仅如此。王磊快速检索通信记录，周平在出境后，长达一年没有与国内有过通讯。而在李明在出境前一个月内，曾与周平有过通话，总时长超过两小时。
林默立刻拨通技术处的电话：老周，帮我恢复李明和周平的最后一次通话内容。
三分钟后，周明回电：只有片段，但足够关键。
扬声器里传出模糊的录音：
李明：“你他妈...了？派出所都准备要...！”
周平：翡翠公国...，巨神...八千包吃住...
李明：诈骗集团...？...押金...。
周平：正经跨国...，...无条件...，...信了？
李明：...搞定...，...来...
周平：
录音戛然而止。
许久，林默缓缓开口：我们需要实地调查。
太危险了。王磊压低声音，如果对方能随意篡改国际航运记录，那我们的行踪...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