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最吝啬的施舍者，一点点挤进窗帘缝隙，将屋内狼藉照得无可遁形。王老五仍在地板上挺尸，姿势比昨晚更不堪入目，鼾声倒是渐趋平稳，仿佛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将昨夜那番鬼哭神嚎尽数归为噩梦一场。
林薇飘在半空，打量着这具“鱼饵”，心情复杂。
“系统，”她于意识中发问，带着宿醉般的疲惫，“李博士的‘净化’，依你那数据库里的阴损招数推测，会是什么路数？”
【根据目标人物性格侧写（谨慎、多疑、崇尚技术流灭口）及现有情报（幽蓝药液、远程能量激发）分析，可能性如下：】 【1.高科技心脏麻痹（伪装自然死亡）：概率45%】 【2.定向次声波攻击（引发急性器官衰竭）：概率30%】 【3.幽蓝药液升级版注射（快速分解，不留痕迹）：概率20%】 【4.其他未知黑科技：概率5%】 【温馨提示：宿主现在购买《反派的一千种死法》百科全书，可享Vp折扣哦~】
林薇：“…谢谢，不必。我对他的死法没那么多艺术追求。” 她顿了顿，“重点是，怎么能让他‘净化’不成，反而吐出更多东西？”
【建议宿主充分利用现有资源及新解锁技能。Vp余额45，阳气值72\/100。请善加规划。】
规划。林薇的“目光”落回王老五身上。这滩烂泥，真能榨出点有价值的东西？她开始怀念做人的时候，至少能灌对方几瓶烈酒，套话总比现在容易些。
“【低频共振】…这技能对目前状况有用吗？”她调出技能说明细细查看，“‘微弱影响生物情绪与生理节律，对心神不宁者效果佳’…”
【正是！此技能可谓杀人越货…啊不，是助鬼助己之必备良品！】系统推销员附体，【想象一下，在他本就惊恐万分的神经上再轻轻拨动那么一下…效果拔群！原价60Vp，看在您是本系统VIp客户的份上，55Vp跳楼价拿走！】
林薇冷笑：“我余额就45。而且你刚才还说60。”
【…系统临时调价，响应市场波动，解释权归本系统所有。】系统音毫无愧意，【或者，宿主可以考虑升级阳气上限至150？仅需50Vp，量大管饱，持久耐用！】
“然后留着5Vp给你发红包吗？”林薇没好气，“【电子紊乱】已经让我肉疼了一次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认真考虑起来。【低频共振】听起来确实适合眼下局面。王老五经过昨夜摧残，精神已如绷紧的琴弦，稍加撩拨，便能奏出“美妙”的崩溃乐章。或许能让他更“配合”李博士的“问候”，也能让自己在旁“听”得更清楚。
只是这Vp…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微弱波动传来的方向——那个拥有卡通海豚记忆的陌生冤魂。完成【微光指引】给了她30Vp和一小块愿力结晶。若是…
“系统，附近还有没有类似【微光指引】的任务？性价比高的那种？”
【正在扫描…滴！检测到西北方向1.2公里处存在另一微弱怨念波动，强度更低，共鸣匹配度仅29%。任务【微光再指引】奖励：Vp 15，『愿力碎片』x2。】系统顿了顿，【但该目标状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消散，连接成功率预估仅18%。风险较高，宿主确定要接吗？】
15Vp…还不够。而且成功率太低。
林薇叹了口气。做鬼也要精打细算，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此时，地上王老五的手机又嗡嗡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
不是来电，而是两条新短信，依旧来自【李博士】。
「忘了说。九点整。准时。」 「保持环境‘整洁’。」
林薇魂体一凛。这“整洁”二字，透着屏幕都能嗅到一股血腥味。是在警告王老五处理好“手尾”，或许…也包括他自己这条“手尾”？
时间越发紧迫。
她再看系统界面，【精密托梦】需要80Vp，遥不可及。【低频共振】55Vp，差10点。【阳气上限升级】50Vp，差5点。
难道真要冒险去试那个成功率18%的指引任务？
正当她纠结之际，系统忽然又“叮”了一声，语气欢快得像中了奖：
【恭喜宿主！由于您成功完成首次救助任务，并积极寻求更多助鬼机会，成功触发隐藏彩蛋——‘新手善鬼鼓励包’！】 【获得：临时Vp借贷额度 20点！（24小时内归还免息，超期利息高达每日5%，利滚利哦亲！）】 【是否现在领取？】
林薇：“…”
这系统果然是奸商本质，连高利贷都搞出来了！
“…利息怎么算？利滚利是几个意思？你们这利率合法吗？做鬼的权益有没有保障？”她一连串发问。
【本系统一切解释权归…您懂的。】系统音充满无辜，【但机会难得，宿主，仅此一次哦！20Vp，现在拿到手，立刻就能兑换【低频共振】，让王老五同志为您倾情演唱《忐忑》完整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林薇扶额（如果鬼魂有额的话）。这推销词真是够了。
但…它说得对。20Vp，解燃眉之急。24小时内归还…意味着她必须在今天之内，再弄到至少20Vp。要么从王老五或者李博士身上榨取更多情报，要么…就得再去救一个魂。
“借！”她咬牙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叮！20Vp到账！当前Vp余额：65点！倒计时：23:59:59…】
不再犹豫，林薇立刻兑换了【低频共振】。
一股新的知识流涌入意识，不同于【电子紊乱】的机械感，这是一种更微妙、更接近生物本源的颤动感。她感觉自己仿佛多了一根无形的“手指”，能轻轻触碰生灵的情绪弦线。
【技能兑换成功！【低频共振】（初级）已解锁。Vp余额：10点。请宿主谨慎使用，避免目标情绪崩溃过度或…笑场。】系统贴心提示。
林薇没理会它的废话。她飘到王老五上方，凝聚精神，将那根无形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紊乱的精神场。
恐惧、混乱、后怕、侥幸…各种情绪像一锅煮沸的杂烩汤。林薇小心翼翼地拨动“恐惧”与“猜疑”的弦。
地上的王老五猛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呜咽，眼皮剧烈颤动，仿佛正陷入更深的梦魇。他开始含糊地呓语：
“…别过来…不是我…博士…别信…备份…她骗你的…没有备份…”
林薇心中一动，加大力度。
“…徽章…博士的徽章…他碰了后…眼睛会变蓝…可怕…” “…河里…东西不是意外…是他让我…扔的…说碰过‘核心’的都要处理掉…” “…救我…我不想被‘净化’…”
信息断断续续，却比昨晚更清晰，充满了对李博士的恐惧和自保的渴望。
【获取补充情报：徽章异常特性、李博士指令丢弃河中之物。奖励Vp 8点。】Vp余额升至18点。
有用！
林薇稍稍放松技能。不能一次榨干，得细水长流。王老五的呼吸逐渐平稳，但眉头依旧紧锁。
她看向窗外，天光又亮了几分。街上开始传来零星车辆驶过的声音。
距离九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系统，李博士大概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根据目标行为模式分析：概率最高为普通车辆代步，独自或携带一名助手前来。大概率会携带内部称为‘净化工具’的手提箱。建议宿主提前准备。】
独自或带一人…还好。若是来个车队黑衣人大阵仗，她这点刚借来的Vp恐怕不够看。
“【低频共振】对李博士那种人有效果吗？”
【效果将显着降低。目标心智坚定，且可能持有某种防护技术或物品。不建议宿主正面尝试，除非您想体验一下什么叫‘反噬’。】
好吧。硬刚不行，只能智取。
林薇开始布置“考场”。她用最后10点Vp，兑换了持续时间较长的【微光显现】（强化版），精心调整了屋内几处反光表面的角度——包括电视黑屏、玻璃相框、甚至一个不锈钢水杯。确保李博士无论站在哪个位置，都有可能用眼角余光瞥见那么一瞬间不该存在的东西。
“系统，这像不像在给领导布置视察会场？”她自嘲道。
【宿主颇具创意。建议再加点‘阴风阵阵’特效，空调费都省了。】系统吐槽。
“没钱了！高利贷没还呢！”林薇没好气。
一切准备就绪。王老五仍在昏睡，但对即将到来的“访客”充满了惊惧的期待。屋内看似一切如常，却又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林薇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气，隐去身形，悬在房间角落，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接下来，只需等待。
等待那位带来“净化”的博士，踏入她这位已死之人精心准备的…晨间剧场
系统安静如鸡，只是默默地将【义鬼】成就的进度条，又悄悄往前推了那么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