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营正,长川不是总琢磨弄个机关坑二当家的嘛,每每都能被二当家的破解,没几天就把长川少爷给整服气了。
现在天天二舅二舅的喊着,还非缠着二当家的教他布置机关,俩人从明着斗,变成了暗着斗。
这椅子啊,肯定就是长川少爷又想坑一把二当家。”
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里倒是热闹,没想到二哥还是个喜欢孩子的。
先吃饭,吃完饭睡觉。
“啊!这筷子咋回事?”
布芙举着一碰面条就变成两截的筷子,不用问了,又是那两人的杰作。
“乌木长川!”
熊孩子,真欠揍啊。
“我在这呢,干娘,你回来啦!”
膳厅的门被推开,乌木长川骑在陈侃的肩膀上,一大一小,乐呵呵的迈进来。
一看到散了架的椅子,还有布芙举着的半截筷子,乌木长川从陈侃肩膀上滑下来,撒腿就要跑。
被布芙一把薅回来,揍了个屁股开花。
陈侃毫不怜悯的在一旁哈哈大笑,实在受不了乌木长川的小狐狸眼,频频抛过来求救的眼神,张口替他求了情。
结果,布芙没给他面子,反而受了连累,被布芙瞪了好几眼。
一大一小,被布芙罚了,收拾一地的椅子碎片。
乌木长川嘟囔着:
“我只是她干儿子,又不是亲儿子,她干嘛打我打的那么来劲?哼,没良心的女人。”
陈侃轻笑一声,配合着一起嘟囔:
“谁说不是呢,我只是她认的二哥,又不是亲的,干嘛瞪我,还朝我发脾气。”
实际上,两人在心里都偷着高兴呢,小的觉得只有亲娘才会在孩子惹祸的时候打儿子屁股;
大的觉得,只有亲妹子才会一见面就嫌他带坏了孩子,朝他发脾气,要是跟他客气来客气去,他还觉得不舒服呢。
布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刚拾掇完自己,府里就来了位稀客——文三省。
原来文三省听说陈侃后日要回刀刃岭,给刀刃岭的教书先生带了几本新出的书籍,还给陈侃带了很多京城特产。
布芙没想到陈侃后日就要走,更没想到文三省不计前嫌,还愿意以礼相待。
布芙跟陈侃商量,可否多留些时日,她回北焰军的时候,可以和她们一起走。
陈侃说耽误的时日太多了,要不是舍不得长川,多陪了他几天,早就该回岭上了。
一看实在留不住,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布芙陪陈侃吃了一顿“天下第一美味”涮鱼片,又给刀刃岭的兄弟买了一堆京城土特产。
布芙还特意将陈侃介绍给戴遇认识,俩人比试了一场,比的酣畅淋漓,又喝了一场,喝的也酣畅淋漓。
戴遇劝他从军,陈侃笑着婉拒,说他放肆惯了,受不了拘束,感谢戴元帅不嫌弃他是个土匪头子。
陈侃进京时就一人一马,回去时,拉了满满三大车东西,布芙派了几个兵护送他回刀刃岭。
走的那日,乌木长川板个小脸,独自生闷气,扭过头不肯与陈侃对视,陈侃哄了好半天。
又是送兽骨腰牌,又是邀请他去刀刃岭做客,又是承诺领他玩京都城没有的,才把长川哄的有了笑模样。
布芙和乌木长川一直送到了十里亭,才依依不舍的回了伯府。
这两日,布芙忽略了项太傅和吴老将军两个老头子,等她再去太傅府的时候,都看傻眼了。
两个老头没下棋,在互相攀比,比谁会养小狗,那架势比杀一盘棋还激烈。
吴老将军隆重的给布芙介绍:“大孙女,它叫哮天,你的马叫二狼,哮天犬配二狼神,正正好。”
布芙连连点头,她也觉得“哮天”这个狗名取的好听。
项太傅不示弱,紧忙告诉布芙:“它叫丫头。”
布芙一噎,反对道:“它是只公狗!”
“谁说公狗不能叫‘丫头’了?”
“你个臭老头,故意的吧?你总叫我‘臭丫头片子’,给狗取个‘丫头’的名,你啥意思?”
“我就叫它丫头,你管不着!丫头,丫头,丫头!”
布芙:“……”她好像犟不过,也惹不起这臭老头,有点憋屈。
项太傅见布芙吃瘪,轻笑出声,十分得意。
项太傅轻抚怀中那只小奶狗稀疏的绒毛,摇头晃脑地评判道:
“吴老头,你看你家这只,哼唧之声短促而急躁,显是心浮气躁,根基不稳。
你再听我家这只,其声嘤咛婉转,起伏有致,隐有宫商之韵,此乃文曲星下凡,将来必是知礼数、通音律的雅犬!”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那团小肉球。
吴老将军闻言,牛眼一瞪,粗声道:
“放屁!听声辨个鸟!看老夫家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狗崽放在铺了软布的棋盘上,然后用一根手指,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逼近那崽子的鼻尖。
只见那小狗崽抽动着粉嫩的鼻子,忽然打了个极细微的喷嚏!
吴老将军声如洪钟:
“瞧见没!喷嚏如此响亮!遇敌警觉先发!此乃天生的斥候苗子!
你家那哼哼唧唧的,敌人摸到榻前了还在那宫商角徵羽呢!”
正吵着,“丫头”突然“唔”了一声,尿了项太傅一手。
吴老将军拍着棋盘笑:“哈哈!还宫商角徵羽呢!尿都尿得没章法!”
项太傅脸一红,赶紧擦手:
“这叫‘随性而为’!你那崽子刚才爬的时候踩了自己尾巴,还摔了个屁墩儿,还‘天生的斥候苗子’,屁!”
两只小狗崽吭吭唧唧,好像饿了,睁着朦胧的眼睛找奶喝。
项太傅端起一个铜钱大小的玉碗,里面是温羊奶,递到“丫头”嘴前,让他自己舔,嘱咐着:
“斯文,要斯文。
瞧它进食,浅尝细品,颇有古君子之风。”
吴老将军举着一个稍大的粗陶碟:
“气魄!要气魄!
瞧我家这个,吃奶用尽全力,浑身都在使劲,一顿能吃小半碟!
此乃大将气度,体魄才是根本!”
项太傅:“我家丫头比你家哮天长的大。”
吴老将军:“胡说八道,我家哮天比你家丫头大。”
两个老头吵得面红耳赤,谁也无法说服谁。
最后竟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地对旁边侍立的小厮吼道:
“拿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