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赢了,他高兴占多不高兴占少;
布芙输了,他高兴占少不高兴占多。
有一次布芙一招制敌,只一枪就把对方刺翻在马下,动作潇洒漂亮,令人赏心悦目。
陆文铮就很高兴了,赏了布芙一本兵书,让布芙抓紧学习,布芙很懊恼,这也算是给她的奖励?还不如赏个鸡腿来的实在。
有一次布芙不小心被对方的拳头刮到了鼻子,鼻血流了一脸,可怖骇人,陆文铮就很不高兴了,说那人对同袍下死手,要罚他三十军棍。
布芙又解释又求情的才免了那人十军棍。
布芙为此愧疚了好久,那人实在是冤枉。
忽然有一天,陆文铮命布芙给他整理书房,布芙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给拾掇了出来,文房四宝整齐有序,各种书籍分门别类,一应物品擦的光亮如新。
陆文铮很满意,自这一天起,陆文铮呆在帅帐里的时间比往日多了些。
布芙逐渐发现陆元帅就是没事给她找事干,书看完了随便一扔,毛笔用完了随便一扔,纸写废了随便一扔。
布芙就得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摆回原位,一遍又一遍的把废纸捡回纸篓,不厌其烦。
有一次,布芙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元帅,那纸篓就在你脚下,废纸扔纸篓里行不?”
陆文铮喜怒难辨,问:“你这是在管我?”
布芙哪敢对一军统帅指手画脚,紧忙道:“属下不敢,扔吧,扔吧,随便扔!”
亲卫队的差事不难,也不需布芙多费脑筋,只要帮陆问看着点,保持原样就行,时不时的下去敲打一下,或者找个刺头打一顿。
对布芙来说,管理这个三十多人的队伍,比给左少钦梳头都简单。
左少钦每天的洗漱都是布芙亲手帮他打理的,老头越来越听话,布芙让干嘛就干嘛,天天盼着布芙回来跟他一起烫脚。
有时布芙被罚了很晚还没回,他就派亲卫去把布芙领回来,没罚完的马步第二天再罚。
布芙在左少钦这学到了很多没接触过的军事理论,受教良多,布芙为感谢左少钦的教导之恩,对他的个人卫生问题管理的越发细致。
而左少钦从布芙这里,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濡慕之情,他似乎已经把布芙当成了他的闺女,到处显摆。
“……阿布给我弄的。”
逐渐,全大营的人都知道左军师对布芙不同于旁人,像是师徒,又似父女。
布芙带的香膏被两人用完了,左少钦派人去城里给布芙买了好几瓶子,梅花、荷花、桂花、茉莉花,一个香味一瓶。
每天早上洗完脸,爷俩都要商量一番今天抹什么花的。
布芙是个呆不住的,得空就会去串门,去修造办和张师傅师徒聊几句,去找李丘研究一下刀法,去亲卫队唬唬人。
但每次都聊的不尽兴,总是没一会儿就被陆文铮逮回去了。
被拘在陆文铮身边太磨人,和两个暗卫斗法,便是她最大的乐趣。
瞪暗卫。
开始的时候,布芙跟暗卫生气,也不敢当值的时候打闹,就用眼睛死死瞪暗卫,发泄心中怒火。
然后,暗卫给予礼貌性回瞪。
后来,就变成没事找事瞪两眼,比谁瞪的时间长,谁先眨眼睛谁输,用这个三岁小孩都不愿玩的游戏磨耗着时间。
打暗卫。
趁着陆文铮没空搭理他们的时候,找机会上房梁打暗卫两下,当然,这也只是一时占到便宜,没一会儿就会被两个暗卫偷偷打回去。
布芙一对二,还是两个顶尖高手,所以偷着打人这个事总是吃亏,所以,布芙不和他俩玩了,把乐趣改成了研究暗卫的日常行为上面。
抓暗卫。
只要出了陆文铮的帅帐,布芙就寻觅着两个暗卫的藏身之处,找到了就把他俩抓出来,就像玩捉迷藏。
有一次,随陆文铮去三门关城里,暗卫隐了一路,布芙就抓了一路,直到进了城里,怕有闪失,三人才安分下来。
盯暗卫。
有一天,布芙专门研究暗卫去不去茅房,什么时候去茅房,一天去几次。
足足盯了一天,最后的结论让她钦佩不已,一个一天都没动地方,另一个一天只出去了一次,而且很快就又回来了。
布芙很想和他们讨论一下是怎么做到的,可介于自己毕竟是个姑娘,再不把自己当个女的,也没达到会和两个大小伙子讨论如厕的地步,只能硬把好奇心按了下去,暂且认为他们都是大半夜解决的吧。
布芙熬着日子等着盼着回八营,而八营那面也同样的等着盼着把她接回来。
据八营老兵说,顾念成他魔怔了。
八营现在的训练比布芙在时更严苛,八营的兵被折磨的哭爹喊娘,扒了一层皮,顾念成逼着陆问把训练的进度往前赶。
陆问被欺压的火冒三丈,又想着自己也急着回大营,不得不迁就顾大营副。
自从布芙留在了大营,顾念成就整日拉着一张大长脸,没了笑模样,兄弟们都不敢在他面前轻易提起布芙,万一提的不是时候,就只能给自己招来一顿体罚。
顾念成每天总要傻那么一会儿,两眼痴痴傻傻的,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生气的。
营里关于布芙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比如每天亲自打扫布芙的营帐,比如每天亲自照顾布芙的宠物“一边去”。
徐有财被顾念成指使的团团转,今天想起个物件,让徐有财置办回来,等着阿布回来就能用上,明天想起个吃食,让徐有财多屯一些,等着阿布回来吃。
八营的兄弟们觉得,布芙再不回来,顾念成就魔怔了,又疯又傻的。
布芙和八营都同样的期待着团聚的日子,等着等着却等来了一道秘旨,命陆文铮代永泰帝参加东兀的“冬仓节”,顺便对于两国的十年之约表个态度。
大兀受大夏文化的影响,节日与大夏相近,重视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
每年腊月十五,是大兀特有的“冬仓节”,在年之岁尾,最后一个月圆日,感谢上苍赐予一年的丰衣足食,祈祷来年五谷丰登,酒肉满仓。
冬仓节前后几日都很热闹,全国的商贩、店铺都施展出看家的本事招揽生意。
东兀皇家的“冬仓祭礼”更是精心准备,盛大隆重。
如果说春节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那冬仓节就是第二大节日。
如果说春节是所有人往家走,一家团圆的日子,那冬仓节就是所有人都往外走,举国欢庆的日子。
大兀国没分裂前,大兀皇帝都会借着冬仓节邀请各国国君前来观礼,逐渐也就成了大兀国与邻国外交的节日。
大兀分裂成东兀和西兀后,大夏皇帝再也没收到东兀国冬仓节的观礼邀请。
那时,东兀国内忧外患,没有精力和财力准备冬仓祭礼,许多年都草草敷衍过去。
另外,西兀的奸细遍布东兀各行各业、各个角落,如果那时友邦国君受邀观礼,万一在东兀国境出点纰漏,岂不是引祸上身。
今年,大夏永泰帝突然收到邀请,有意亲自去一趟,无奈一众臣子全力阻拦。
最后决定,由陆文铮代为出使,陆文铮常年镇守三门关,三门关就在大夏和东兀国境边上,离得最近。
他去东兀谈两国的十年之约最为合适,既全了礼数,又避免了一国之君以身犯险。
说起两国的十年之约,要往上追溯四十年。
四十年前,大夏国和大兀国为争夺三门关险地,展开拉锯战,你占领,我就攻下,你攻下,我再占领。
夺而复失,失而复得,对峙时间长,消耗自然就多。
两国军力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就像拉锯一样,两年下来,伤耗了双方大量的兵力和财力。
再打下去也是粘粘乎乎,磨磨叽叽,谁也不能吃掉对方,谁也不愿意放弃。
于是,两国停战谈判了七个月,定下了十年之约:
两国握手言和,永结秦晋之好,三门关险地,大兀先守十年,十年后交由大夏再守十年,如此反复交替。
两国都各自藏着心思,都想握着三门关不放手,顾忌每逢战事老百姓受苦,又迫于对方军力的压力,第一个十年交接的时候也算顺利。
大兀守三门关的第二个十年的时候,当年的皇四子甯王,手刃亲父,谋权篡位,控制了大兀国的大半兵马,宁乐长公主借调母国大夏国的兵力,镇压叛军。
最终以伏鹿山山脉为界,大兀国一分为二,割据成西兀国和东兀国。
太子据东称帝,取国名东兀,沿用前朝国都,仍在漠阳,宁乐长公主封后。
皇四子甯王据西称帝,取国名西兀,建都平川。
大夏当年北上助大兀太子平叛,攻下了由甯王控制的三门关,一直未提归还一事。
大夏皇帝说东兀国初建,内忧外患,他身为东兀国君的岳丈,有义务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多守三门关几年。
东兀帝明知大夏帝趁火打劫,念在大夏毕竟助自己出兵平叛,况且当时的确没有多余兵力能守住三门关防住西兀。
再说,那时即便不愿意,也没有底气去和大夏一争,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后年秋天,就是又一个十年档口,大夏已经连着守了三门关十五年。
这次邀请大夏皇帝,也是要试探一下,大夏对于三门关十年之约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