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时间才刚刚五点十七分，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然而，林川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在枕头边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
林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中的光线。他伸出手，摸索着手机的位置，然后一把将它抓了过来。手机屏幕上的蓝光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不禁眯起了眼。
屏幕上，小赵的消息框跳了出来，上面显示着：“川哥，查了赵景天名下的‘恒远资本’……”然而，后半截的内容却被红色的感叹号截断了，显然是因为信号中断而未能完整显示。
林川皱起眉头，把手机举到眼前，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条消息。他的后槽牙紧紧咬着泡面叉子，仿佛要把它咬断似的。那碗番茄味的泡面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热气腾腾，面汤顺着他的下巴流淌下来，滴落在他那件褪色的牛仔外套上，形成了一小片污渍。
突然，林川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走了。
“赵景天啊赵景天，你这一招我可是早就料到了。”林川自言自语道，“拿‘管理层动荡’当由头，不就是想把我这个代驾司机当成‘动荡源’来利用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晃到了窗边。窗外，晨光刚刚爬上对面便利店的招牌，给整个街道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楼下，他的电动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车筐里还塞着昨天苏晚晴落在车上的真丝方巾。那方巾的边角处，绣着小小的“晚晴”二字，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林川捏着方巾角抖了抖，摸出手机拨给小王：“老唐那期补录，能不能再剪个’忏悔版‘？标题就叫——《我，林川，承认高攀》。”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哐当”一声，像是杯子砸在桌上：“川哥你疯了？现在网上都在说你是苏氏内鬼，你这时候认怂不是送上门当把柄？”小王的声音带着破音，林川能想象他抓着乱翘的头发在办公室转圈的样子。
林川把方巾往口袋里一塞，抄起凉透的泡面吸溜两口：“你当赵景天要什么？他要的是舆论把苏氏管理层搞成热锅上的蚂蚁。我要是硬刚，他就有理由说‘看，内鬼急了’。可我认怂......”他用叉子敲了敲手机，“就成了他手里的软柿子，捏得越狠，汁水流得越远。”
小王在那头倒抽冷气：“你是说......”
“对，引他下重手。”林川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塑料碰撞声脆得像敲钹，“你记不记得上周老唐说漏嘴，赵景天在海外有三家空壳公司？”
电话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小王显然在查记录：“记得！当时他说’苏氏的并购案太干净，干净得不正常‘，结果被导播掐了音轨。”
“所以视频结尾我举的手写纸，不是白举的。”林川摸出支圆珠笔，在便利贴上唰唰写“今日代驾单：护送苏晚晴，永不返程”，墨迹在纸面晕开个小团，像朵歪歪扭扭的花，“你让人在‘加钱’两个字后面埋跳转链接，指向那三家公司的股权穿透图。”
小王突然压低声音：“川哥，你这是......”
“请君入瓮。”林川把便利贴举到窗前，晨光透过纸背，“赵景天要我当风暴眼，那我就把风暴眼变成照妖镜。”
上午十点整，阳光正好，“忏悔版”视频如约定般准时上线。林川稳稳地坐在电动车上，身后是苏氏大厦那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阳光反射在上面，将他那有些凌乱的碎发染成了银色，仿佛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银辉。
他今天并没有穿上那件标志性的牛仔外套，而是随意地套了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t恤，领口处还沾着昨晚吃泡面时不小心溅上的油点，这让他看起来有些邋遢，但又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随性。
林川对着镜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憨态可掬的笑容：“各位，我得承认，我确实配不上苏总。她开的是宾利豪车，而我骑的只是一辆小电驴；她每天看的是公司的财报，而我看的却是泡面的保质期。”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更加质朴和真实。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些自我调侃的话后，他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羞涩，“但是呢，她说我笑起来比KpI还管用。”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镜头慢慢地拉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尾的细纹，这些细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显，仿佛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但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苍老，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最后，林川举起了手中的那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永不返程”四个字。风轻轻地吹过，便利贴的一角被掀起，露出了背面若隐若现的股权结构图。就在这一瞬间，整个网络都像是被引爆了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而在赵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赵景天正紧紧地捏着手机，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极度愤怒和震惊。
视频里林川的笑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啪”的一声，手机砸在真皮沙发上，真皮表面立刻陷出个印子：“推‘情绪操控’第二波，重点渲染他‘虚伪深情’。”
小陈缩着脖子应了声，指尖在平板上快速划动。
他看见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起昨晚被砸碎的瓷杯碎片，后颈沁出冷汗——赵总最近总说“彻底消失”，可这次的目标，真的只是林川吗？
同一时间，苏氏集团顶楼。
苏晚晴摘下金丝眼镜，指腹蹭过屏幕上林川的笑脸。
李姐端着咖啡站在门口，看她嘴角慢慢翘起来，像春风吹化了冰面：“苏总，赵景天的收购预案......”
“让法务部准备材料。”苏晚晴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另外，联系直播平台。”
李姐愣住：“直播？”
“他说要‘在线众筹’。”苏晚晴翻开桌上的代驾订单本，最后一页贴着张便利贴，字迹歪歪扭扭，“今日代驾单：护送苏晚晴，永不返程。”
窗外的阳光漫进来，照得便利贴边缘微微泛黄。
林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小王发来的消息：“视频播放量破千万了，‘加钱’链接点击率超两百万。”
他蹲在电动车旁检查车胎，抬头看见苏氏大厦的玻璃幕墙里，自己的影子正和苏晚晴的影子重叠。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口袋里露出一角的真丝方巾。
林川拍了拍车座，自言自语似的：“认怂大会？行啊，那就......”
手机突然弹出直播平台的邀请弹窗，标题栏写着：《认错大会·在线众筹》。
林川盯着屏幕笑了，笑声混着电动车的嗡鸣，飘向渐亮的天空。
林川跨上电动车后座时，牛仔裤蹭过车座上的灰，他也不在意，直接把手机支架卡在车把中间。
按下直播按钮的瞬间，屏幕里跳出成片的弹幕，像一群扑棱棱的麻雀。
他摸了摸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口袋，那里还装着苏晚晴的真丝方巾，边角绣的“晚晴”二字隔着布料硌着大腿——这是他的底气。
“各位晚上好，今天这场直播的标题叫《认错大会·在线众筹》。”林川举起手机晃了晃，镜头里他的碎发被路灯染成暖黄色，“有人说我靠苏总上位，那行，我认。但从今天起，我要搞个‘独立生存挑战’。”他从车筐里摸出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二维码，边缘卷了毛边，“每有人打赏10块，我就拒绝一次苏总的代驾单。目标100万，我倒要看看，没了她，我林川能不能活下去。”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川哥疯了吧？苏氏总裁的代驾单多金贵，知道吗？”
“你敢接我就敢刷！刷到你退网，信不信？”
“演，接着演！上回那忏悔视频就够假了，这回更离谱！”
林川望着弹幕笑了，手指蹭了蹭鼻尖：“别急着骂，我这人实在，先立个规矩。”他掏出一支记号笔，在二维码旁边写道“拒绝代驾 = 不接苏总任何行程”，墨迹在纸背晕开了一个小团，“要是我偷偷接了，各位截图举报，我就直播学三声驴叫——带颤音的那种。”
苏氏集团顶楼，苏晚晴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她端着咖啡的手悬在半空，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李姐刚要汇报明天董事会的资料，就见她突然低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微信支付界面弹出“打赏10万元”的确认框，备注栏里她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最后只留下一行小字：“预付未来十年代驾费。”
“叮——”
林川的手机突然响起清脆的打赏提示音，弹幕里“苏晚晴的小迷妹”的Id顶着金色特效炸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瞳孔微微收缩——10万元，备注是那行字。
直播间瞬间被“大佬现身！”“苏总直接包十年？”的弹幕淹没，他喉结动了动，抬头时眼眶有点发热。
“苏总这是……”他故意挠了挠后脑勺，声音带了点沙哑，“怕我真不接她的单？”屏幕里他的笑没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倒像被阳光晒软的，“行，这10万我收下了，算您预付——但按规矩，我得拒绝您十次代驾。”他冲镜头挤了挤眼睛，“不过苏总要是哪天喝多了，打电话说‘林川，我想坐电驴兜风’，我保证——”他拖长音调，“拒！绝！”最后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可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与此同时，老唐家的电视正放着财经新闻，他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砸在茶几上，茶水溅湿了报纸头版的“苏氏内鬼”标题。
电脑屏幕上，他刚刷到第十条分析“忏悔版”视频里股权图的帖子，有个Id叫“资本显微镜”的博主正在直播：“各位看这三家空壳公司，股权穿透后都指向恒远资本……”
“好小子！”老唐拍着大腿站了起来，后颈的肥肉跟着颤动，“他哪是认怂？是拿自黑当诱饵，把舆论从‘情感丑闻’往‘资本黑幕’引！”他抓起手机翻出小王的号码，手指抖得按不准拨号键，“小王！把上周补录的原始视频找出来，就是林川举便利贴那版！标题就用他说的那句——‘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深夜十一点，林川关掉直播时，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停在了98.7万。
电动车停在楼下，车筐里的二维码被风吹得卷成了小筒，他蹲在地上收拾手机支架，后颈还沾着直播时出的薄汗。
是小赵打来的电话，声音带着紧绷的颤抖：“川哥，赵景天的人联系我了，说要买‘忏悔版’视频的版权，开价三百万。”
林川把支架塞进车筐，仰头望着楼上苏晚晴办公室还亮着的灯，咧嘴笑出了白牙：“告诉他们，不卖——但可以送。”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在指节上敲了敲，“附赠一条：恒远资本的洗钱路径，我同步发给三位财经大V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晚晴的消息：“明天董事会，我有个惊喜给你。”
林川叼着烟没点，望着夜空里忽明忽暗的星子，轻声说道：“赵景天要是现在知道，我那‘独立生存挑战’的打赏，有七成是苏氏员工自发刷的……”他笑出了声，把烟掐灭在电动车踏板上，“不过不急，好戏才刚开场呢。”
夜风掀起他的牛仔外套衣角，露出口袋里真丝方巾的一角。
远处传来便利店打烊的铃声，林川弯腰检查车胎时，瞥见电动车后视镜里映出小区公告栏——《财经深一度》栏目组的采访通知被风吹得翻卷，“特邀嘉宾”四个字在路灯下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