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它之前,最好想清楚。一旦握住,你就不再是人类了。
往昔的记忆骤然复苏。
当年伸手触碰选王之剑时,那个爱恶作剧的魔术师曾这样告诫。可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不,说到底,自己当初为何要去拔那柄剑——。
“Saber。我和你在某种意义上是截然相反的,但在另一种意义上,存在却又相似。你我从一开始,就都是作为‘王’被‘设计’出来的存在。
我生来便是王。我拥有洞察远方的双眼,见证过无数事物。贤者的灵光、愚者的丑态、值得尊崇的发明、该被唾弃的污秽——世间万物,我尽收眼底。众神命令我成为连接人与神的楔子——但我自己,早已选定了属于我的王道。
人类那些随意创造、不断增加的产物。收集它们、评判它们、为它们定立价值——这份只有超越人神、绝对存在才能胜任的职责,才是我的使命。那些腐朽的众神,不过是阻碍我完成使命的绊脚石。”
这便是吉尔伽美什向众神开战的理由。那个曾将众神视作“碍眼仇敌”的他,此刻正毅然道出自己的王道。望着他眼中那份高傲,Saber竟插不上话。
自己和他是不同的。但也有相似之处。就像吉尔伽美什反抗众神那样,Saber曾与敌人战斗。对她而言,不列颠的魔物与侵略者,都是阻碍“和平”这一理想的障碍。和她一样为目标持续战斗的吉尔伽美什——。
“可曾有一刻,我遭遇了最大的威胁。我终于意识到,若无法战胜‘死亡’,便无法见证人类未来的走向。
之后的事,你也该知道了。我为寻求战胜死亡的方法,漂泊了许多年。最终,我将不死仙草握在手中——却又失去了它,也终于醒悟。若依赖那样的东西,我便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那样的手段,对我的王道而言毫无必要。”
尽管模糊,但 Saber渐渐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个男人是在暗示:当年自己眼中的“不死”,就如同现在自己心中的“圣杯”。
她虽理解了这层隐喻,却仍看不清背后的全貌。说到底,吉尔伽美什为何要放弃不死?就像自己为拯救故国而追寻圣杯那样,若他的目标是见证人类历史,不死仙草对他而言理应不可或缺才对。她找不到这一结论中的错误,也不明白这错误与现在的自己有何关联,内心的困惑愈发加深。
“——如今回想起来,我早该意识到这些。可恐惧蒙蔽了双眼,让本只是‘手段’的事物,变成了‘执念’。
真是可笑。没想到在愚蠢这点上,我竟也远远走在你们前面。就为了这点破事,在荒野里漂泊了这么多年?答案啊,从一开始就摆在眼前。若是早发现,自己的错误本该如此显而易见。”
与满脸困惑的 Saber相反,吉尔伽美什耸着肩笑了起来。
他说,实现目标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在眼前。那么——Saber的目标,那个名叫阿尔托莉雅的少女曾怀抱的理想,究竟是从何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