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袭来。
在几乎令人昏厥的痛楚中,赫拉克勒斯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骷髅面具在晃动。
那位似乎终于赶回来的 Assassin,和他一样,躯干被狠狠劈成了两半。
尽管喘息不止,Assassin那近乎断裂的魔臂仍伸到了赫拉克勒斯胸前,露出手掌中碎裂的假心脏。赫拉克勒斯的理智立刻判断出——这是一种咒术宝具。
虽然Assassin不过是靠药物勉强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宝具解放本就不完全;更何况赫拉克勒斯凭借『战神的军带』,各项本就出众的能力已全面强化,这咒术的共鸣根本无法击碎他的心脏。
但对于已被 saber斩伤的大英雄来说,这一击的冲击足以产生效果——在当下的局面里,仅此便已足够。
赫拉克勒斯跪倒在地,那高傲的巨躯被黑泥彻底包裹。
Assassin的这一击,粉碎了他即将挣脱的希望,将赫拉克勒斯重新压制在污染物中。
赫拉克勒斯流露着愤怒与痛苦,转瞬便沉入了无底的黑沼……
这位以berserker职阶被召唤的英灵,最终定格在了这一幕。
“……总算报了一箭之仇。也算是挽回了败给哈桑王的颜面。”
Assassin喘着粗气。虽说打倒了赫拉克勒斯这般顶尖的大英雄,但他被 Archer正面劈伤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
如今的状态,不过是比倒在一旁的 saber、已经消散的 berserker稍好一些,同样离致命伤仅一步之遥。
即便靠麻药麻痹了痛觉,他也早已无法再发动宝具。若想继续战斗,必须立刻治疗。
但 Assassin仍带着几分敬意,望向大英雄残留的痕迹——毕竟对方曾是如此强大的敌人。即便赫拉克勒斯已失去『十二试炼』这一复活宝具,能力大幅削弱,其他宝具也受到限制,却能几乎仅凭自身技艺,便与骑士王打得难分难解,甚至占据了上风。
如果不是自己的偷袭与黑影这一“犯规手段”,赫拉克勒斯本该早已打倒敌人,顺利归队。
Assassin由衷地感到:英雄,果然是可怕的存在。
以这位 Assassin——“咒腕哈桑”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赫拉克勒斯展开正面交锋。
放眼所有“山中老人”,恐怕唯有传说中的初代哈桑,才有可能与赫拉克勒斯一战。
“不……若换成初代大人,恐怕早在我露出这般丑态前,就已取走我这没用的头颅了。”
“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是暗杀教团的首领。
所有哈桑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的生命终结于传说中仍在世的初代哈桑之手,皆被其斩下头颅。
咒腕哈桑也不例外,每当回想起自己临终前目睹初代真容、被斩下头颅的记忆,便会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当年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晚钟声,即便成为英灵后,仍时常在他耳畔回响。
即便对手是赫拉克勒斯,自己也不能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被初代大人看到的话,说不定又会被他斩去头颅。
如今总算挽回了些许颜面,Assassin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呵——现在可没空想这些,Assassin。”
“魔术师大人。”
话音未落,本应被焚烧殆尽的间桐脏砚,竟如泉水般涌现在原地。尽管他承受了远坂凛的全力一击,身上却看不到丝毫伤痕。
这也难怪——脏砚早已不再是人类,而是化作了虫群的集合体。
无论将眼前这具“躯体”如何摧毁,藏在别处的备用虫群都能立刻重构出新的身体。
虽然代价是自身纯粹的战斗能力大幅下降,但这位魔术师也因此获得了极强的生存能力。
“必须在此刻夺取‘容器’,否则对方说不定会提前采取对策,甚至可能察觉到我的计划。
谨慎行事,才是我的风格——Assassin,你立刻去斩杀那些小鬼,把‘容器’带回来。”
脏砚的命令中,暗含着“你连人类魔术师都对付不了吗”的嘲讽。
Assassin虽觉得让一个半残之人执行这般任务太过荒唐,但自己已多次出丑,早已没资格反驳。
尽管他早已摒弃“尊严”之类的概念,却仍想以暗杀者的身份,撑过这一关。
可他的对手毕竟不只是人类。 Archer仍在别处,还有那个突然介入战斗的神秘存在。
Assassin正想说明此事的难度,脏砚却挥了挥拐杖,一副“这不成问题”的模样。
“啊——方才那家伙,也是一位 Archer。至少,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此刻,他恐怕正在与卫宫那小鬼的从者战斗呢。”
第二位 Archer?这对 Assassin来说是全新的情报。
当初脏砚向言峰绮礼灌输阴谋时,他并未在场;而脏砚也认为,没必要将所有真相都告知从者——在这位魔术师眼中,Assassin不过是枚有用的棋子。生性谨慎的他,始终避免泄露多余的信息。
尽管对这种打破圣杯战争规则的存在感到惊讶,但转念一想,连赫拉克勒斯这般恢复理性的 berserker都能出现,如今的局面本就早已偏离正轨。
作为生前常年游走于权谋诡计之间的暗杀者,Assassin姑且接受了这一现实。
既然那位“异常者”能牵制住金发英灵,那么剩下的敌人不过是三个不成熟的魔术师。即便自己无法使用宝具、只剩半条命,要解决他们也足够了。
“saber要恢复战力,还需要一点时间。——去吧,Assassin。别再让我看到你那狼狈的模样。”
听到脏砚的呵斥,Assassin微微颔首,随即灵体化离去。目送着这位从者为追击敌方魔术师而疾驰入森林,脏砚将目光投向了战场的残骸。
“真是的,居然费了这么大劲。”
曾经生机盎然的森林,如今已面目全非。地面上布满了如同陨石撞击般的深坑,连草木的残骸都已消失殆尽。
尽管数十米外的森林仍保持着原貌,但骑士王与大英雄释放的高火力宝具,已在这片土地上开辟出数条纵横交错的道路,沿途要么化为熔炉般的焦土,要么仍在燃烧。
这片如同被导弹轰炸过的混乱土地上,除了间桐脏砚,仅剩倒在地上的骑士王,以及仍在蠕动的黑影。
saber本身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加之有圣杯提供魔力支援,但伤势如此严重,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数小时——运气差的话,甚至可能超过一天。
如果她的“御主”污染程度更深,或许再生能力还能更强,但就目前而言,这已是极限。
在此期间,脏砚也不得不暂停武力攻击。
虽说他能通过某种特殊魔术,借助作为媒介的“体内魔术师”间桐樱,对黑影进行一定程度的控制,但这种控制既不完美,也无法发出精细指令。
不过,即便过程中出现了些许意外,事态总体仍在按他的计划推进。
虽然尚未夺取“圣杯容器”伊莉雅,但那本就是作为“保险”的目标。
而打倒赫拉克勒斯这一最大障碍,已然实现。
根据脏砚遍布全城的虫使情报网,Lancer早已被击败,剩余的敌方从者仅有两位 Archer。
其中一位隶属于言峰绮礼,至少不会与自己为敌,最终或许能通过谈判解决。
也就是说,剩下的障碍只有黄金弓兵吉尔伽美什与三个不成熟的魔术师。只要铲除他们,这位老人毕生的夙愿,便能实现。
“呵呵呵呵——这次的圣杯,必定是我的囊中之物。我终将从这肉体腐烂的痛苦中,获得解放……!”
真正的不老不死——这便是这位活了数百年的老魔术师唯一的愿望。
尽管脏砚依靠虫群构成身体,获得了远超常人的寿命与生存能力,但其存在仍非完美。
首先,他必须定期夺取新的遗传信息——也就是以活人作为祭品,才能维持身体的稳定;其次,他始终无法摆脱灵魂逐渐腐朽的痛苦。
如今,他早已忘记自己最初为何追求不死,只剩下这股执念,支撑着他苟延残喘。
在这片被焚烧殆尽的森林中,虫群的“哄笑”声回荡不绝。
战局,终于即将迈入最终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