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明明是空旷无人的地方,Archer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和已经开始感到疲惫的我们不同,从者本不会有疲劳感,这位英灵驻足不前,必定是另有原因。
Archer那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警惕的神色,似乎察觉到了我们无法感知的事物——方才还随意的步伐骤然改变。
我和远坂也下意识地进入戒备状态,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调动视觉与听觉,试图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传来一声沉闷的“咚”,仿佛大地在震颤。
若不仔细聆听根本无法察觉,但我确实听到了。起初以为是地震,却又并非如此。
又来了……这次的声音更近了。接着,一次、又一次,那声响逐渐变大。
不是爆炸声……更像是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用惊人的力量捶打着地面……
“哼——这粗鄙的声响,是 berserker没错。看来那家伙,已经和哪个杂修开打了。”
听到 Archer的自语,远坂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berserker已经进入交战状态,意味着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如今残存的从者还有四位,排除在场的 Archer,能与 berserker交战的从者只剩两位——要么是 Lancer或 Assassin,要么就是两者皆有。
关于这两位从者,我们对其背后必定存在的御主的信息一无所知。
但既然参与了圣杯战争,攻击其他从者或御主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趋势。
虽然对专程来谈判的我们而言,实在不希望在这个时间点遇到 berserker交战的情况……
“……这声音不对劲。看来 berserker那家伙,面对的不止一个对手。
你们两个杂修打算怎么办?现在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还有撤退的余地。”
Archer提出的建议听似消极,却合乎情理。若敌人只有一位,我们或许还能选择支援 berserker以卖个人情,但若是多个敌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单是 Lancer和 Assassin两位倒还罢了,真正的问题在于,万一那个身份不明的“影子”也在其中。
尽管远坂说过她准备了几套对策,但在连能击败 Saber的“影子”真面目都未查清的情况下贸然行动,绝称不上明智。
可我们这次是专程来和伊莉雅谈判的,绝不能就这样狼狈逃走——更何况,那“影子”即便面对 berserker,恐怕也能占据上风。
我有种预感,按照那怪物的行动逻辑,再加上它早已超出了从者强弱的实力范畴。如此一来,伊莉雅的性命便岌岌可危。
这是我无法坐视不理的。失去那位或许能救樱的魔术师,以及作为同伴堪称最可靠战力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从战略层面已是一步劣棋
……更何况,我绝对无法丢下那个雪色少女不管。
“……走吧。我们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说得对。就算现在逃回去,也只会白白缩短樱的寿命。而且,万一伊莉雅斯菲尔和 berserker被打败,事情可就麻烦了。
Archer,虽说对弓兵说这话有点不合适,但能拜托你当前卫吗?我会负责掩护你的。”
见我们得出了相同的结论,Archer爽快地点了点头。这位英灵虽会给出选择,却基本不会干涉我们最终的决定。
他有时会点出我们忽略的道路,有时又会故意提及其他选项,反而坚定我们原本的方向——从这点来看,他倒是个难得的建言者。
……只可惜,Archer那极度傲慢的性格,总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意图。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见 Archer身上的黑色骑手服表面,忽然闪过黄金鳞粉般的光泽,下一秒,他便已换上了平日的铠甲,双剑在手。
虽说事态超出预期,只能随机应变,但“协助伊莉雅与 berserker”的目标始终未变。
以这位黄金英灵为先导,我们向着无路的密林深处奔去。
Archer刻意放慢速度配合我们,还不时用双剑劈开挡路的树木与杂草,让我们后续的行进轻松了不少。
就在我们转眼间逼近震源地,隐约看到一片开阔空地时——Archer突然止步,伸手拦住了我们。
声音的源头就在眼前,爆炸声、咆哮声、兵器碰撞声猛烈地冲击着耳膜。
但在行动之前,必须先确认现场状况。我躲到 Archer身后的大树旁,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望向那片无树的广场——
“——不可能。”
身旁的远坂失声屏息,我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对劲,这根本不可能——你本不该是出现在这里的存在。
——在广场上交战的,共有三方。
一方是挥舞着斧剑的 berserker。他身后站着身为御主的伊莉雅斯菲尔,却并未参与战斗,只是带着怯意,注视着狂暴的从者。
另一方是不断投掷短剑的 Assassin。在与战场保持距离的地方,站着一个眼熟的老人。
他拄着拐杖,看似孱弱……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正是间桐脏砚。从那身影上散发的腐朽气息来看,此人绝非寻常之物。
而第三方——那位从者,并非本该残存的 Lancer。本该是我从未见过的存在,可……可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 Saber会在这里啊……!”
远坂的悲鸣,将残酷的现实狠狠砸在我们面前。我再也无法否认——那个身影,正是几天前还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从者。
纵使那耀眼的金发变得黯淡无光,
纵使她用假面遮住了面容,
纵使铠甲被染成漆黑,
纵使周身缠绕着污浊的淤泥,
纵使圣剑已扭曲成邪恶的形态,
我依然能认出来。
即便她已面目全非——那位从者,就是曾经的 Sa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