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暂居的冰室,林风盘膝坐在暖冰玉床上,吞服丹药,全力运转《玄水诀》,恢复灵力。
寂冰回廊最后的惊险遭遇,让他对“污秽之眼”的可怕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也让他意识到自身实力在面对真正危机时的不足。
数个时辰后,灵力恢复过半,神识也平稳下来,只是道基深处那丝被净煞冰泉压制过的阴冷煞气,在经历先前污秽冲击后,似乎又活跃了少许,虽未扩散,却如芒在背。
冰室门无声滑开,苏宛儿去而复返,神色依旧清冷,但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
“林道友,长老会同意与你一见。”她开门见山,“请随我来。”
林风起身,整理了一下冰绡衣袍,颔首道:“有劳苏姑娘引路。”
两人再次穿行于冰晶通道,此次却并非向下深入,而是向着山谷上方行去。
沿途遇到的谷民明显减少,气氛也更为肃穆,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古老而威严的冰雕与符文印记,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最终,他们来到一座嵌入山腹的宏伟冰殿前。
殿门由整块万载寒冰雕琢而成,表面流淌着氤氲霞光。
两名气息沉凝、目蕴精光的冰卫守在门前,修为赫然都是筑基中期。
见到苏宛儿,他们微微颔首,并未阻拦。
步入殿内,寒气骤增,却并非刺骨,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浩瀚道韵。
大殿穹顶高悬,有冰髓星图自然运转,洒下清辉。
殿中央,呈半环形摆放着七张冰玉座椅,其中五张坐着人影。
居中一位,是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身着朴素的冰麻长袍,双目开阖间似有冰河流转,气息渊深似海。
林风根本无法看透其修为,只觉如面对万载冰川,深不可测。其修为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更高。
老者左右两侧,各坐着两名气息稍弱,但依旧远超筑基期的修士,一男三女,皆神色肃穆,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这五位,显然便是遗冰谷长老会的核心成员,另外两张座椅空置。
苏宛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谷主,诸位长老,林风带到。”
林风亦不敢怠慢,拱手躬身,不卑不亢道:“晚辈林风,见过谷主,诸位长老。”
居中的谷主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林小友,不必多礼。宛儿已禀明你在寂冰回廊之事。你身负外界玄冰谷传承,却又能引动我族冰魄本源,更难得有心相助压制污秽,实属缘分。”
“谷主谬赞,晚辈侥幸。”林风谨慎回应。
一位面容冷峻的男性长老开口道:“据宛儿所言,你道基受损,且沾染了一丝极阴煞气。此煞气精纯顽固,非同寻常,你是从何沾染?”
林风心知此事难以隐瞒,便简要将遭遇黑煞长老袭击,以及之前冰宫遗迹中那口邪棺之事择要说出,只略去了自身冰魄石核与信物等细节,重点描述了黑煞长老的功法特性与那邪棺的恐怖。
听完叙述,几位长老面色都凝重起来。
一位女性长老沉声道:“漆黑煞气,吞噬生机,侵蚀神魂…这与古籍记载中,上古时期侵袭我族圣地的那股‘幽冥煞力’特征极为相似!”
谷主缓缓道:“黑煞门…看来外界确有势力,与那被封印的邪魔之力有所勾结,甚至可能得到了部分传承。而那口冰棺…若所料不差,恐怕正是当年我族先辈舍身封印的那处主要‘煞眼’之一。”
另一位长老看向林风:“你道基上的煞气,虽只一丝,却已纠缠本源,净煞冰泉亦难根除。长久下去,恐侵蚀道途,甚至…有被其同化控制的风险。”
林风心中凛然,这正是他最大的担忧:“请长老指点迷津。”
谷主沉吟片刻,道:“根除之法,并非没有,但极为艰难。其一,需至阳至刚、或至纯至净的天地奇珍,强行炼化。其二,需将你自身冰魄本源修炼至足够精纯浩大之境,以本源之火自行煅烧净化。其三…”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若能彻底净化那处‘污秽之眼’,借助其最核心的‘冰魄源眼’之力,或可一举功成。”
林风默默记下,前两者可遇不可求,第三者更是遥不可及。
谷主继续道:“你功法特殊,似与我族上古传承有缘,又能克制污秽。如今‘污秽之眼’异动加剧,谷中人力有限,正是用人之际。小友可愿暂留谷中,协助加固封印,清剿外围污秽?期间,谷中资源可助你疗伤修行,我等亦可传你一些冰系术法心得,助你精进修为,也好为日后根除煞气积累底蕴。”
这无疑是招揽与合作。
林风略作思忖,便点头应下:“晚辈愿尽绵薄之力。”
他需要这里的环境和资源疗伤并提升实力,也需要查探黑煞门与此地封印的关联。
“甚好。”谷主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宛儿,便由你负责接引林小友。可开放‘寒髓室’助其疗伤,权限开放至‘冰典阁’前三层。所需丹药资源,按内谷弟子标准配给。”
苏宛儿躬身应下:“是。”
几位长老又询问了些外界情况,特别是关于玄冰谷和黑煞门的信息,林风所知有限,但也尽可能告知。
会谈结束,林风在苏宛儿引领下告退。
离开冰殿,苏宛儿道:“谷主恩典,寒髓室乃谷中冰脉节点之一,疗伤效果更胜暖冰玉床。冰典阁收藏有我族部分基础术法与心得,对你应有益处。我先带你去寒髓室。”
跟随苏宛儿来到山谷深处一处更为隐秘的冰室。
此处寒气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直抵神魂的凛冽,室内中央有一口不断涌出乳白色寒髓灵液的泉眼,灵气精纯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
林风在泉眼旁盘膝坐下,稍一运功,便觉效果惊人,伤势恢复速度倍增。
安置好林风,苏宛儿便先行离去。
林风沉浸在修炼中,不知过了多久,忽觉怀中那枚得自赵蟒的储物袋内,某物微微发热。
他心中一动,取出那枚一直无法炼化、也未知用途的黑色“影”字玉简。
此刻,在这极致的冰魄环境中,玉简表面的“影”字竟微微闪烁起幽光,变得不再冰冷刺手,反而传来一丝微弱的、与周遭寒气格格不入的阴凉波动。
他尝试将一丝神识探入其中。
这一次,神识竟未被弹开,而是顺利进入其中,接触到一段加密的、残缺的信息流。
信息流迅速被破解,化为数行简短的字迹映入脑海:
“煞眼异动,时机将至。”
“伺机破封,接引圣力。”
“坐标:寂冰回廊,癸七区域,暗冰裂隙。”
“接应:‘影牙’。”
字迹一闪而逝,玉简随之碎裂,化为齑粉。
林风心中剧震,猛地睁开双眼。
煞眼异动?破封?接引圣力?影牙?
这玉简,竟是黑煞门暗中通讯之物,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直至进入这极寒环境,靠近“污秽之眼”,才被激活。
信息显示,黑煞门早已知道“污秽之眼”的存在,并计划趁其异动时里应外合,破坏封印。
而那接应之人“影牙”,很可能就潜伏在遗冰谷内。
危机并非来自外部,而是内部。
他立刻起身,冲出寒髓室,必须立刻将此事告知苏宛儿或长老会。
然而,他刚冲出冰室,却见通道另一端,苏宛儿正迎面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黑袍中年男子。
男子气息深厚,竟是筑基后期修为,腰间悬挂着一枚冰卫统领的令牌。
苏宛儿见到林风,开口道:“林道友,你出关正好。这位是冰卫副统领,墨寒师兄。他听闻你擅长克制污秽,想详细了解今日回廊内的情况,以便调整布防。”
那名为墨寒的副统领,目光如电,落在林风身上,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缓缓开口:“林风道友?听闻你来自外界玄冰谷…不知对那‘黑煞门’,了解多少?”
林风心中猛地一沉。
墨寒…影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