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病床上，张祈月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仿佛在与沉重的黑暗搏斗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光···好冷···子···澄···”
“我在”
“祈月，我在”
霍子澄立刻俯身，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假的···医生···”
“莱纳德···他···袖口···有···蓝···”
张祈月的意识显然还处于极度混乱和朦胧的状态
断断续续，词不达意
但“莱纳德”和“蓝”这两个词
如同两道闪电，劈入霍子澄和司徒文的脑海
假的？医生？莱纳德教授？袖口有蓝？
两人猛地转头，看向正在仪器旁记录数据的莱纳德教授
他依旧穿着白大褂，袖口平整干净，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霍子澄体内的“休眠者”，在屏蔽器的保护下
再次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同源冰冷波动
来源——正是莱纳德教授左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的机械腕表
霍子澄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K的警告再次回响
“小心···医生、护士、助理···任何人”
而祈月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通风口带着幽蓝反光的格栅
那个蜘蛛监视器传回的画面，视角···
正是莱纳德教授当时站的位置
“抓住他”
霍子澄如同受伤的猛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身体已经如同炮弹般扑向毫无防备的莱纳德教授
几乎在同一时间
一直表现得温和无害的莱纳德教授
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无机质的冰冷蓝光
他脸上和蔼的表情如同面具般剥落
露出底下绝对的冷静和残忍
面对霍子澄的扑击，他非但不退
反而右手极其迅猛地从白大褂内袋中掏出一个钢笔大小的黑色金属管
狠狠刺向病床上刚刚有苏醒迹象、毫无防备的张祈月的颈动脉
左手则闪电般按向腕表的一个隐蔽按钮
他的目标从未改变——在张祈月苏醒前，彻底抹杀
任务优先
“不——！”
霍子澄的怒吼带着绝望
他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司徒文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扑向病床，试图用身体阻挡
林鸿博的队员的枪口瞬间抬起
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那支致命的金属管，闪烁着幽蓝的寒芒
距离张祈月脆弱的脖颈，已不足十厘米
而莱纳德教授
或者说，完美的“替代者”的嘴角
已经勾起了一抹完成任务般的、冰冷而诡异的微笑
※※※
莱纳德教授，或者说，完美伪装的“替代者”
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凝固了
他刺向张祈月颈动脉的金属管尖端，距离目标皮肤仅剩毫厘
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一只覆盖着黑色战术手套、青筋暴起的手
如同钢铁铸就的镣铐
死死钳住了“莱纳德”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是林鸿博
在霍子澄怒吼示警的瞬间
离病床最近的林鸿博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后发先至
与此同时，另一名林鸿博队员的枪口喷出火舌
不是致命的子弹，而是特制的高强度麻醉针与强效电磁脉冲弹
噗嗤！滋啦——！
麻醉针精准命中“莱纳德”颈部，强效药剂瞬间注入
电磁脉冲弹则狠狠轰在他左手腕那块发出冰冷波动的腕表上
腕表屏幕瞬间炸裂，冒出青烟
内部的精密结构被彻底摧毁
“呃啊——！”
“莱纳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身体剧烈抽搐
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后迅速黯淡下去，如同断电的机器
他试图挣扎，但在林鸿博的绝对压制和强效麻醉下
反抗如同蚍蜉撼树，他迅速瘫软下去
司徒文扑到床边
用身体死死护住张祈月，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
霍子澄也冲到了床边，一把将张祈月搂进怀里
感受着她微弱却真实的呼吸和体温
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他手臂都在颤抖
“祈月！祈月！看着我！”
霍子澄捧着她的脸，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恐慌和庆幸
张祈月的睫毛剧烈颤动
终于在霍子澄焦灼的呼唤和温暖的怀抱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起初是模糊的重影，刺目的医疗灯光让她不适地眯起眼
但很快，霍子澄那张写满担忧、苍白又染着血污的脸庞清晰地映入眼帘
“子···澄···”
她的声音微弱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你···受伤了···”
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但本能地关心着他的伤势
手指试图抬起去触碰他肩头的血色
“我没事，小伤”
霍子澄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脸颊
感受着她指尖微弱的暖意，眼眶发热
“你醒了就好···你吓死我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后只化作一声劫后余生的沉重叹息
病房内一片狼藉
医疗仪器警报声此起彼伏，破碎的玻璃和医疗用品散落一地
被制服的“莱纳德”如同破麻袋般瘫在墙角
两名林鸿博的队员正用特制束缚装置将其捆成粽子
并仔细检查他口腔、指甲等可能藏匿致命物的部位
真正的医疗团队在萧修筠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开始接手混乱的局面，抢救被波及的仪器
检查张祈月和霍子澄的状况
“祈月，你感觉怎么样？”
司徒文声音发颤，仔细检查张祈月身上是否有被暗器伤到的痕迹
张祈月轻轻摇头，虚弱但眼神逐渐凝聚
“头···很沉···”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
那里，启明令的母令如同沉睡后苏醒的心脏
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润而磅礴的力量感
之前的撕裂剧痛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与周围空间隐隐共鸣的充盈
“他···”
张祈月的目光投向墙角被束缚的“莱纳德”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与苏醒时感知到的冰冷恶意重合
“他不是莱纳德···他是···”
“是‘时之沙’的‘清洁工’”
“完美伪装的‘替代者’”
霍子澄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们从未放弃杀你，所以渗透到了医疗团队”
K的警告如同警钟在脑海中轰鸣
就在这时，被束缚的“莱纳德”突然抬起头
麻醉似乎对他效果有限
他眼中残余的蓝光如同风中残烛，死死锁定张祈月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诡异笑声
“‘钥匙’···终于···醒了···”
“可惜···太晚了···”
“‘沙漏’大人···不会···停止···‘净化’···”
“你们···都是···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