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公里的风雪夜路，开得异常艰难
车轮在厚厚的积雪中打滑，能见度极低
霍子澄手臂的伤口经过简单处理，依旧隐隐作痛
但他毫不在意，目光如同鹰隼般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仿佛要穿透风雪，锁定那个幽灵般的敌人
张祈月紧紧握着那张儿童画，指尖冰凉
画上“小云和石头永远在一起”的稚嫩承诺，像一根温暖的丝线
牵动着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的复杂情感
栀子花胎记···柳树屯的大风车···真相似乎触手可及
“老板，前面就是柳树屯了”
开车的安保队长沉声道
车灯穿透风雪
隐约照出前方一个被白雪覆盖的、寂静无声的小村落轮廓
低矮的土坯房零星分布
大部分已经破败不堪，显然早已无人居住
按照县志地图指引，车队在村口停下
大风车应该位于村子西头
众人下车，风雪立刻包裹上来，呼吸间都是冰冷的白气
积雪深及小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分两组，司徒带两人搜索村子”
“寻找可能留下的老人或线索”
“其他人跟我去风车”
霍子澄下令，将张祈月护在身边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西走去
废弃的村落死寂得可怕，只有风雪的呼啸声
倒塌的院墙，黑洞洞的窗户，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墓碑
一种荒凉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这里
走了大约十分钟
一座巨大的、破败不堪的木质风车骨架
终于在风雪中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风车的叶片早已腐朽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支架
如同巨人的枯骨，在风雪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风车下方，连接着一栋同样破败的、石块垒砌的大房子——当年的磨坊
磨坊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霍子澄示意安保警戒，自己则打着手电，率先推开沉重的木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瘆人
里面空间很大，充满了灰尘和腐朽谷物的气味
巨大的石磨盘沉寂在角落，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地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农具
“分头找，注意安全”
霍子澄低声道
众人散开，仔细搜索着这个可能隐藏着“石头”一家线索的地方
张祈月打着手电，仔细查看着墙壁和支撑柱
她希望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痕迹，比如刻字、图画，或者残留的物品
突然，她的手电光扫过磨坊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用破麻袋遮盖着的、半人高的东西
她走过去，掀开麻袋
下面···竟然是一个保存相对完好的、老式的木质摇篮
摇篮里铺着褪色的小花褥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磨得发亮的拨浪鼓
摇篮？
这里怎么会有婴儿的摇篮？
张祈月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拿起那个拨浪鼓，轻轻摇晃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在拨浪鼓的鼓柄底部，似乎刻着什么
她凑近手电光仔细一看
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像是孩子刻的字：“小云”
小云！真的是她！
这个摇篮···是当年给小云用的？
那个叫“石头”的孩子，家里果然收留过小云
巨大的激动和酸楚涌上张祈月心头
她抚摸着摇篮
仿佛能感受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曾经的存在
“祈月，这边”
霍子澄的声音从磨坊另一侧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张祈月连忙过去
只见霍子澄站在一面石墙前
手电光照着墙根处一块有些松动的石板
石板被撬开了，下面露出一个不大的、黑黝黝的洞口
“像是地窖入口”
霍子澄用脚踢开石板，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气息涌出
他用手电照下去，下面是一个狭窄的土台阶，深不见底
“我下去看看”
霍子澄说着就要下去
“等等”
张祈月拉住他，看着他手臂渗血的绷带，眼中满是担忧
“你的伤···让安保下去吧”
“不，下面情况不明，可能有危险”
霍子澄态度坚决，他看向司徒文
“司徒，你在上面保护祈月”
说完，他接过安保递过来的强光手电和手枪
毫不犹豫地弯腰钻进了地窖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窖下没有任何声息
张祈月的心越揪越紧
不好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老板？老板？听到请回答”
司徒文对着洞口喊了几声，只有空洞的回音
就在张祈月几乎要忍不住冲下去时
霍子澄的声音终于从下面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找到了，你们下来，小心台阶”
张祈月立刻跟着司徒文，顺着狭窄的土台阶小心翼翼地下到地窖
地窖不大，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
霍子澄站在角落
手电光照着他面前一个半埋在土里、锈迹斑斑的小铁箱
铁箱没有上锁，盖子被打开了
霍子澄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巴掌大小的东他一层层揭开油布
里面，是一个做工极其粗糙、像是手工雕刻的···小木马玩具
木马的身上，用刀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给小云妹妹。石头刻”
而在木马的下方，压着一个···信封
信封已经发黄，上面没有署名
张祈月的心跳如擂鼓，她颤抖着手接过信封，撕开封口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老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农妇，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农妇笑容淳朴，婴儿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镜头
而在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
“摄于慈心。愿吾儿小云平安长大。母：许招娣”
许招娣！佣人！还有小云！
这是她们在慈心福利院时的合影！
照片上的小云，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
这就是张星瀚要找的“慈心”的“心”？
这张证明真孙女身份的照片？
“太好了”
崔然忍不住低呼
有了这张照片和胎记特征，寻找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然而，霍子澄的脸色却依旧凝重
他拿起那个小木马，仔细端详着刻字
又看了看照片，眉头紧锁
“不对···时间对不上”
“什么？”
张祈月一愣
“火灾发生时，真孙女应该已经一岁多了”
“而这张照片上的婴儿，看起来最多几个月”
霍子澄指着照片
“许招娣带着一岁多的孩子去福利院”
“为什么会有她几个月大的照片？”
“而且……还特意藏在这里？”
巨大的疑云再次笼罩！
难道···这个“小云”并不是真孙女？
还是···照片是更早拍的？
许招娣在火灾前就带着孩子去过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