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舌战极品，改休为和
苏婉清扶着门框站定的那一刻，院门外的喧闹陡然静了一瞬。
周母原本叉着腰的手顿在半空，刻薄的骂声卡在喉咙里，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还是那张蜡黄瘦弱的脸，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跟从前截然不同。往日里，这苏婉清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头都不敢抬，哪敢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周文远也皱起了眉，握着休书的手指紧了紧。他印象里的苏婉清，是个连跟人争辩都只会掉眼泪的软性子，刚才在屋里闹了半天，他还以为是她走投无路的瞎折腾，可此刻见她站在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你……你终于肯出来了？”周母回过神，立刻又摆出那副刻薄嘴脸，往前凑了两步，指着苏婉清的鼻子就骂，“躲在屋里装什么死？赶紧把聘礼交出来，再把休书签了，别耽误我儿子去镇上见先生！”
苏婉清没理会周母的叫嚣，目光越过她，落在周文远身上。她知道，眼前这对母子里，真正能做决定的是周文远——他是秀才，看重名声胜过一切，只要捏住他的软肋，这场对峙就赢了大半。
“周文远，”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我娘现在还躺在屋里咳血，你和你娘在院门口这样吵闹，要是把她刺激出个三长两短，你说，村里人会怎么看？”
周文远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他刚考上秀才，正是要在村里树立“知书达理”形象的时候，要是真闹出“逼死岳母”的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太不利了。
周母却没意识到这层利害，依旧撒泼道：“她死不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命薄，跟我们文远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苏婉清立刻接话，声音提高了几分，故意让院墙外路过的村民能听见，“我娘是因为你儿子休妻，气病了才咳血的。现在你们堵着门辱骂，要是她真有个好歹，我就抱着她的尸体去镇上县衙门口哭，让县太爷评评理，让全镇的人都看看，你家这位‘秀才公’，是怎么刚考上功名就弃妻逼母的！”
这话一出，周文远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县衙可不是村里，县太爷断案讲究“伦理纲常”，要是苏婉清真闹到县衙去，就算他有理，也会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日后再想参加科举，怕是会被人指指点点。
“你别胡说八道！”周文远急忙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我什么时候逼你娘了？是你自己不遵妇道，无子且克家，我才休你的！”
“遵妇道？”苏婉清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母，又落回周文远身上，“我嫁入你周家三年，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喂猪、织布，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哪点不遵妇道？至于无子……你每年在家待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大多时候都在镇上书院读书，连同房都屈指可数，我怎么给你生儿子？”
“还有‘克家’，”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愤，“你爹去年冬天是染了风寒去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当初要去镇上书院读书，家里没钱凑束修，是我娘把她陪嫁的十两银子拿出来给你，你才有机会考上秀才。现在你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说我‘克家’，这就是你们周家的‘道理’？”
这些话，苏婉清是结合着原主残留的记忆说的，每一句都戳中了要害。院墙外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声，显然是路过的村民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停下了脚步。
周文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苏婉清说的都是事实，他确实没怎么在家待过，那十两银子也是真的，这些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只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罢了。
周母见儿子落了下风，急忙上前想帮腔：“你个小贱人！别在这里血口喷人！那十两银子是你娘自愿给的，又不是我们抢的！还有我家老头子，就是被你这丧门星克死的！”
“自愿给的？”苏婉清挑眉，目光锐利地看着周母，“是自愿给你儿子读书，不是让他用来休妻的。当初我娘给你银子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文远将来考上秀才，肯定不会忘了婉清的好’，现在呢？你儿子考上秀才了，倒是把‘好’忘了，只记得要休妻讨聘礼了。”
她故意提高声音，让墙外的村民听得更清楚：“大家评评理，我苏婉清嫁给周文远三年，做牛做马，还拿出娘家的银子供他读书，现在他考上秀才了，就想一纸休书把我打发了，还要讨回聘礼，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墙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忍不住开口：“周秀才这样做，确实不太地道啊……”
“是啊，苏丫头这三年在周家，确实没少受苦……”
“那十两银子我记得，当初周母还跟街坊炫耀过，说苏丫头娘家大方……”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周文远的心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再这样闹下去，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够了！”周文远猛地喝止，目光瞪着苏婉清，“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婉清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平静地说：“我不想怎么样，只想求一个‘公平’。休书我不能签，要想分开，可以，但必须是‘和离’。”
“和离？”周文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在他看来，苏婉清一个被休的妇人，能拿到五百文补偿就该知足了，怎么还敢提“和离”？
“对，和离。”苏婉清点头，语气坚定，“和离书里要写明，是你我双方自愿分开，互不拖累，日后我的富贵贫贱，都与你周家无关。这样一来，你不用落个‘休妻’的名声，我也不用背负‘被休弃’的污名，对我们双方都好。”
周母立刻反对：“不行！凭什么跟你和离？你一个不下蛋的丧门星，也配跟我们文远和离？”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苏婉清冷冷地看着周母，“要是你非要逼我签休书，那咱们就闹到县衙去，让县太爷评理。到时候，你儿子的名声毁了，我也落个‘被休弃’的下场，咱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她这话，是彻底把周文远的退路堵死了。周文远很清楚，鱼死网破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是秀才，前途光明，没必要跟苏婉清一个农妇耗着。
“好，我同意和离。”周文远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但和离书里必须写明，你我此后再无瓜葛，你不能再以任何理由纠缠周家。”
“这是自然。”苏婉清点头，“我苏婉清虽然穷，但也有骨气，既然和离了，就绝不会再纠缠你们周家。”
周母还想再说什么，被周文远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她知道，儿子做出的决定，她再反对也没用，而且她也怕真的闹到县衙去，毁了儿子的前程。
苏婉清见周文远同意和离，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掉以轻心——她知道，周文远和周母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把后续的事情说清楚，日后肯定还会有麻烦。
“既然你同意和离，那还有一件事，咱们得说清楚。”苏婉清看着周文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娘给你的十两银子，你得还回来。还有我嫁入你周家三年，做牛做马，你得给我三年的‘劳务费’。另外，我娘现在重病，需要医药费，你也得承担一部分。”
周文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婉清，你别得寸进尺！和离已经是我让步了，你还想要银子？”
“这不是得寸进尺，是我应得的。”苏婉清毫不退让，“那十两银子是我娘的养老钱，你必须还；我三年的劳务费，就算按村里长工的工钱算，一年也得五两银子，三年就是十五两；我娘的医药费，就算五两银子，总共加起来是三十两。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看在你刚考上秀才，家里可能不宽裕的份上，我可以少要一点，总共二十两银子，你给了银子，咱们就签和离书，从此两清。”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周母尖叫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我家文远哪有那么多银子？你个小贱人，想钱想疯了！”
“有没有银子，你心里清楚。”苏婉清目光扫过周母，“你儿子考上秀才，县太爷赏了五两银子，镇上的乡绅又凑了十两贺礼，再加上你家这些年攒的，二十两银子应该不难凑。”
她这话，是根据原主的记忆说的——原主之前听周母跟邻居炫耀过，说周文远考上秀才后，得了不少赏钱，家里现在不差钱。
周母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阵发白，下意识地看向周文远。周文远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没想到，苏婉清竟然连他家有多少银子都知道，看来她这次是早有准备，不是瞎折腾。
“苏婉清，二十两银子太多了，我最多给你五两。”周文远咬着牙说，“这五两银子，既包括你娘的十两银子的补偿，也包括你的劳务费和医药费，再多一分都没有。”
“五两？”苏婉清嗤笑一声，“周文远，你是觉得我好欺负，还是觉得你那秀才名声不值钱？五两银子，连我娘的医药费都不够，更别说还我娘的十两银子了。”
她往前凑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周文远，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要么，二十两银子，签和离书；要么，咱们就闹到县衙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周文远的真面目。你自己选。”
周文远看着苏婉清坚定的眼神，又听到墙外村民的议论声，心里天人交战。他知道，苏婉清不是在开玩笑，要是他不同意，她真的会闹到县衙去。到时候，他的名声毁了，科举之路也会受到影响，得不偿失。
“好，我同意给你二十两银子。”周文远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但你必须保证，签了和离书后，不再纠缠周家，也不能对外说任何不利于我的话。”
“我可以保证。”苏婉清点头，“只要你给了银子，签了和离书，我苏婉清从此跟周家再无瓜葛，绝不会对外说半句不利于你的话。”
周母见儿子同意给二十两银子，急得直跺脚，却被周文远死死拉住，只能不甘心地瞪着苏婉清，眼里满是怨毒。
苏婉清没理会周母的眼神，对周文远说：“既然你同意了，那现在就写和离书吧。和离书里要写明，你我双方自愿和离，你支付我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此后互不干涉。”
周文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笔墨纸砚——他作为秀才，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他蹲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快速地写起了和离书，一边写一边在心里盘算：二十两银子虽然多，但比起他的秀才身份和未来的科举之路，还是值得的。只要能尽快跟苏婉清了断，避免节外生枝，花点银子也值了。
苏婉清站在一旁，看着周文远写字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这只是她穿越后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赚钱给母亲治病，还要在这个陌生的古代社会立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一会儿，周文远就把和离书写好了。他把和离书递给苏婉清：“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苏婉清接过和离书，仔细看了一遍。和离书的内容跟她要求的差不多，写明了“苏婉清与周文远自愿和离，周文远支付苏婉清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此后双方互不干涉”。她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苏婉清”三个字。
签完字，周文远也签了字，按了手印，然后把其中一份和离书递给苏婉清：“好了，现在咱们两清了。银子我现在没带在身上，我回家去取，你在这里等我。”
“可以。”苏婉清点头，“但我希望你快点，我娘还在屋里等着我照顾。”
周文远没说话，转身就往家走。周母狠狠地瞪了苏婉清一眼，也跟着周文远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村口的背影，苏婉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差点瘫倒在地。刚才的对峙，她看似镇定，实则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和心力，现在只觉得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她的心里，却充满了爽快感——这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场仗，她赢了！不仅保住了原主的名声，还为自己争取到了二十两银子的补偿，为后续的生活打下了基础。
“清儿……”屋里传来张氏虚弱的声音，“他们……他们走了吗？”
“娘，走了。”苏婉清扶着墙，慢慢走回屋里，走到炕边，笑着对张氏说，“咱们跟周家和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了。我还跟周文远要了二十两银子，足够给您治病，还能做点小生意，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张氏看着女儿手里的和离书，又看了看女儿眼中的光芒，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却是激动和欣慰的眼泪：“好……好……太好了……清儿，你长大了……”
苏婉清坐在炕边，握住母亲冰凉的手，轻声说：“娘，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您的。您先好好休息，等周文远把银子送来，我就去给您买最好的草药，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的目光落在母亲手腕上那枚磨得光滑的玉佩上——这是原主贴身戴了很多年的玉佩，据说是原主外婆留下的，原主一直很宝贝，就算在周家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舍得卖掉。
苏婉清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触手温润，像是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让她原本疲惫的身体，竟有了一丝力气。
她不知道，这枚看似普通的玉佩，将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更不知道，一场围绕着灵泉、药膳、逆袭和爱情的传奇故事，即将从这个小小的农家院落，正式拉开序幕。
没过多久，周文远就拿着二十两银子回来了。他把银子递给苏婉清，脸色难看地说：“银子给你，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不要再纠缠周家。”
苏婉清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入手沉甸甸的，应该没错。她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对周文远说：“你放心，我苏婉清说到做到，以后绝不会再跟周家有任何瓜葛。”
周文远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觉得晦气。
苏婉清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文远，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你欠原主的，可不止这二十两银子。日后，我会让你知道，当初你弃之如敝履的苏婉清，会成为你永远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她转身回到屋里，把银子藏好，然后开始给母亲熬粥。锅里的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淡淡的米香，也像是在预示着，她的新生活，即将像这锅米粥一样，慢慢熬出属于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