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小卖部门口，手里的进货清单被风吹得哗哗响。她没松手，一张张纸角都捏得死紧。举报的人想把她压下去，可她偏不认这个命。
天黑前她回了趟家，把王秀莲和陆峥叫到堂屋。油灯底下三人低声商量，话不多，但每句都踩在点上。
“东西不能放店里了。”林晚说，“明晚开始，分批往回运。”
陆峥拄着拐点头：“走夜路稳当些。”
王秀莲搓着手：“猪圈后头那夹层还能用，柴房顶上也腾出一块地。”
当晚他们就动了手。冷饮一箱箱搬出来，塞进麻袋裹上稻草，从后山小路悄悄运回家。零食包、糖果罐子也都装好，藏得严实。一趟又一趟，直到凌晨才收工。
返程时月亮高挂，照得村道发白。路过村东头，林晚脚步突然停了。
那栋废弃小学蹲在荒地里，墙塌了一半，野草长得比人还高。五间教室并排立着，砖没碎，瓦也没全掉。西边一间带烟囱的屋子是原来的厨房，门板歪斜，但灶台还在。
她走近几步，脚踩在碎砖上发出咔嚓声。脑子里刚闪过一个念头，胸口猛地一震——空间动了。
【检测到符合初级加工场所条件建筑，建议解锁“小型食品生产”模块】
林晚呼吸一顿。她盯着那排教室，心一点点热起来。
“咋了？”陆峥在后面问。
“你看这地方。”她转身拉他往前，“教室能堆货，厨房改加工间正合适。没人管，还不用交租。”
陆峥皱眉打量四周：“没水没电，咋开工？”
“先搬原料进来，别的慢慢想办法。”她说，“总比被人盯着查强。”
两人又绕了一圈。教室地面是水泥的，还算平整。厨房有排水沟通到外头，灶坑完整。操场空着，将来拉货也能停三轮车。
林晚越看越觉得可行。她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在昏暗月光下写下几行字：
原料区→东教室
包装区→中教室
蒸煮区→厨房
仓储→西教室
写完她合上本子：“明天再来细看。”
第二天一早，林晚就拉着陆峥往废弃小学走。路上她一句话没多说，心里早把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地方，她推开最东边的教室门。阳光从破窗照进来，灰尘飞舞。她伸手抹了下墙面，砖头结实，没受潮。
“这儿放米面糖这些干料。”她说，“锁上门就行。”
接着去厨房。灶台上的灰扫开，露出底下完整的炉膛。锅架还在，烟囱直通屋顶。
“蒸米糕、熬糖浆都能在这儿做。”她踩了踩地面，“水泥厚，不怕漏水。”
陆峥蹲下摸了摸排水沟口，点头：“通的，没堵。”
他站起来环顾一圈：“可机器咋办？你那个果冻机插哪儿？”
林晚没答话，从布包里抽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台机器，带油箱、发电机头、电线接口，旁边标着尺寸和零件名称。
“这是柴油发电机图纸。”她说，“我在县城买材料，自己组装。”
陆峥接过图纸，手指顺着线条划过去。他看得仔细，眉头渐渐松开。
“这玩意儿能带多大功率？”他问。
“够带一台果冻机，再加照明。”林晚说，“先小规模试，等赚了钱再升级。”
陆峥沉默一会儿，把图纸折好塞进怀里：“周末我陪你去县城。”
林晚点头：“咱先把基础搭起来。”
两人又走到操场中央。杂草齐膝，踩下去沙沙响。远处传来鸡叫声，近处只有风刮过断墙的声音。
林晚抬头看天：“这里没人盯着营业执照，只要咱们不出事、不惹乱子，谁也说不出啥。”
陆峥看着她。她脸上没有怕，也没有急，只有一种他知道没法回头的劲儿。
“你说咋干就咋干。”他说，“我来清场。”
“清场？”林晚转头看他。
“明天我就来。”陆峥弯腰拔起一丛草，扔到一边，“先把主通道清出来，再拆危墙。你列个单子，要啥我扛回来。”
林晚从胸口口袋摸出存折，轻轻按了一下。红皮本子贴着心口，一直温着。
她翻开小本子，撕下一页空白纸：“那我先写需要的东西。”
她低头写：
铁锹两把
扫帚三把
水泥一袋（补地）
木板若干（做操作台）
防潮垫布（铺地）
锁两把（教室门）
写完递过去：“你能弄到这些就行。”
陆峥接过纸条，叠好塞进衣兜。他转身走向厨房，推开门查看结构。林晚跟进去，指着灶台：“改蒸煮区的话，得加一口大锅，还得砌个稳当的灶基。”
“灶基我能垒。”陆峥说，“水泥和砖我去废料堆捡。”
“那排水沟得清理干净。”林晚说，“不然积水容易生虫。”
“下午就动手。”陆峥蹲下用手掏沟口的烂草，“这活不难。”
林晚站在门口，看他在昏暗光线里干活。他的动作慢，右腿不方便，但一下一下很稳。
她忽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他整日冷着脸，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只是守着家门，而是真正在为她的事奔走。
外面太阳升得更高了。阳光斜穿进教室，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带。碎瓦片散落一地，草根裸露，墙皮剥落。
陆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你放心，这地方能用。”
林晚嗯了一声。她走出厨房，站在操场中间，四下望着。
五间教室，一片空地，一座老灶。什么都没有，可又像什么都有了。
她掏出铅笔，在本子最后一页写下：
项目名称：晚香食品厂（暂定）
启动时间：即日起
负责人：林晚
协助人：陆峥
写完她合上本子，插进衣兜。
陆峥走过来：“回去吧，你还得记账。”
“账今晚补。”林晚说，“今天的事更重要。”
两人往村道走。快到路口时，林晚停下：“你先回，我去趟供销社。”
“干啥？”
“买几卷塑料布。”她说，“明早清场，得先把原料区的地护住。”
陆峥点头：“顺路给你捎壶热水？”
“行。”林晚说，“烧开了送来就行。”
她转身朝村子另一头走。风吹起她的裤脚，露出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
陆峥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拄拐往回走。
半个钟头后，他提着热水壶进了废弃小学。林晚正蹲在东教室门口，用粉笔在地上画分区线。
她抬头：“来了？放下就行。”
陆峥把壶放在窗台上。壶嘴冒着白气，水声微响。
林晚站起身，拍了拍手。她看了看天色，又看向厨房方向：“明天第一件事，是你把灶基重垒一遍。”
“我知道。”陆峥说，“你准备啥时候试第一锅？”
“材料到位就试。”她说，“米糕最简单，先做这个。”
陆峥从怀里掏出那张发电机图纸，展开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折好。
“我去捡砖。”他说，“趁天亮。”
他转身朝后墙走。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穿过杂草，慢慢消失在断墙之后。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线，拿起粉笔，在“蒸煮区”三个字下面重重画了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