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瑶的早上是忙碌有序的。
有人端着咖啡在电脑前研究着cAd，有人挂着耳机在休闲区绘制报表。
都是牛马，思瑶的牛马办公环境更舒适，待遇也更好。
缺点就是选人严，难进。
莫律师先在19楼吃了早餐，看着表，快到和老板约定的时间，才进电梯上了29楼。
叶华卿的时间观念很强，日程表很满，且严格执行。
甚至开会，也要求每个人心里有数卡好时间，除了项目的特殊阶段，下班时间前尽量按时结束工作。
思瑶要的切实有用的高效，不是硬性的996。
“叶总，许征荣股份转移的事，只差受让人签字确认了。”
莫律师递过去一叠资料给叶华卿。
“宗总不签？”叶华卿抬眼看他。
“……我找不到人。”莫律师被他的眼神压的声音发虚。
思瑶的每个人对叶华卿都是敬畏的，他话不多，但是总是有一种严肃又稳重的矜贵感，很慑人。
叶华卿想了想，宗慕青要是不想见什么人，那他确实根本没有机会见到。
这莫律师估计已经不知道被她拒绝过多少次了，以看似合理体面、挑不出毛病的理由。
“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叶华卿处理事情也是高效果断的，莫律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没必要浪费彼此时间。
莫律师也习惯了他的风格，不再多说，又汇报了一些近期重要的工作便离开了。
叶华卿拿出手机发信息：“今天忙不忙？”
宗慕青正在开会，听业务部述职。
“忙。”她低头回复。
叶华卿：“哦，那一起吃中饭吧，我在去你那的路上。”
宗慕青叹口气，叶华卿越来越会绕开主路爬墙上树，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没回复，那他就当她是默认。
叶华卿开车上了内环，往东区经济园方向他早已经轻车熟路。
到了予青，唐赫站在前台接他，并且和前台的接待人员特地交待了一下，以后叶总如果来了，直接请进去就好。
叶华卿觉得唐赫身上有很多宗慕青的处事痕迹，没必要的时候永远不露锋芒，让人如沐春风。
进了办公室，有一男一女两个员工正站在她办公桌前汇报工作。
“你在忙？”叶华卿站在门口考虑要不要进去。
“几句话的事，等我一下。”
宗慕青看了唐赫一眼，唐赫就把叶华卿引到落地窗边的会客沙发坐下，出去给他沏茶。
叶华卿觉得唐赫和宗慕青很有默契，但又与他和赵晨冉不同。
宗慕青和唐赫其实是有距离感的。
他们的默契，更像是经年累月并肩战斗自然形成的。
宗慕青可以这么快在芜青站稳脚跟，唐赫应该功不可没。
以唐赫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但是却愿意委身予青，这足以说明他对宗慕青高度的忠诚和认可。
落地窗有一块玻璃明显是后来更换的，颜色有些微不同。
叶华卿又想起宗慕青对许连希的话：他不睡我，我睡他……
他把眼光移开，觉得自己的假想简直离谱。
手都牵不到，还敢奢求这种远在天边的待遇。
“三容的工作做的很靠前，设计院已经用他们的品牌上图了。”
女业务员正在汇报：“它们的土建尺寸和咱们的施工要求不符。”
“没事，大不了我们做非标，按设计要求来。”
宗慕青平静的看了看项目简报。
“咱们用非标，价格就没三容有优势了。”女业务员有点发愁。
“那就不拼价格，这种项目溢价百分之十以内都是正常的，下面的人既然已经被抢先做了工作，就先放一放。直接想办法约一把手吧，我去见一面，先洗洗脑，把项目调性推上去，做个铺垫。”
“嗯。怪我们反应慢了，本以为项目不大，也不复杂，盯的不够紧，这下还得让您亲自去跑。”女业务员有点内疚。
“没事，已经这样了，往下进行就行了，对你们来说都是经验。”
宗慕青把简报递还给女业务员，她点点头出去了。
宗慕青抬头看男员工，示意他可以说了。
“南桥的项目，大领导推了胜风制造进去，连程序都没走完，就直接宣布入围了，这是要内定的节奏。”
男业务员皱着眉。
“嗯。”宗慕青点了点头，手指敲了敲桌面，思考了几秒：“这倒不见得是坏事。”
“咱们现在几乎已经有七成工作都做到位了，这次胜风要截胡了。”
男业务员叹了口气。
“我记得胜风四年前不是在军釆项目里资质造假，被通报批评了么？”
宗慕青翻了下手机，确认了一下消息的准确性。
“好像是，好几年前了。”男业务员也想起来了。
“这是国资项目，要上招标平台的，无论过去几年，这都是污点。”宗慕青幽幽道。
“那我这就去和领导说！”
男业务员本以为工作全白做了，这下又有了突破口，激动起来。
“不用。”宗慕青微笑看他。
“咱们是不给甲方惹事的乖宝宝。还有七家参与投标的同行呢，把胜风要被内定和有污点的消息给他们就行了，自然有人帮你清路。”
“知道了。”男业务员得了指示，高兴的走了。
宗慕青端着咖啡走过去，坐在叶华卿旁边的沙发上。
“干坏事一点都不背着我。”叶华卿看着她。
他突然想到，自己如果不认识她，只是她的普通甲方，会不会也被她这样算计着。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宗慕青平静的承认。
“嗯。你是挺坏。”叶华卿低笑了一声。
宗慕青喝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意有所指，脸红了一瞬。
“你的员工怎么好像情绪都特别稳定。”
叶华卿印象里，中小企业的一线员工要么像打了鸡血，要么怨念冲天。
虽然宗慕青的情绪就相当稳定，但是每个人性格各有不同，修养不是靠影响就能形成的。
“你想知道？”宗慕青抬头扫了他一眼。
叶华卿点点头。
“我的业务员，入职第一课就是，认清你面对的到底是谁。”
宗慕青低头把咖啡放在桌上。
“是让他们学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轻易忤逆甲方？”
叶华卿觉得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所有公司都是这么pUA员工的。
“不。”宗慕青没有抬头。
“我会告诉他们，从今往后，你们面对的就是一堆萝卜白菜。如果对方刁难你，你就想，他只是一颗不自信的大萝卜。如果对方污辱你，你就想，他只是一颗没素质的大白菜。”
宗慕青看着叶华卿继续说。
“当他对你大喊大叫，你就想，我只是拿了一份工资来当演员，对方只是扮演疯子的戏搭子，戏演完，立刻出戏，下班不把任何情绪带回家。”
叶华卿挑眉看她，想象着她一本正经坐在会议室给员工培训，却说着上面的内容……
“叶总。”宗慕青微笑说：“你这样子有点蠢。”
叶华卿愣了几秒，盯着宗慕青说：“你这颗大白菜。”
宗慕青：“……”
叶华卿：“是这样么？”
“……中午想吃点什么？”
宗慕青没想到他很会学以致用，生硬的切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