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脆弱感。
叶骁突然感觉心砰砰直跳，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他莫名其妙地想要靠过去一点，再凑近一些……
手指不自觉地轻颤，竟有种想去碰碰凌越柔软头发的冲动，想确认眼前这个熟睡的人是不是真的就在身边。
就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他的身体鬼使神差地、慢慢地，一点点往凌越那边挪动着。
时间缓缓流逝，他小心翼翼地越靠越近……
凌越身上那股刚洗完澡的清爽味道飘了过来，还带着点他特有的气息，闻着既舒服又安心。
叶骁慢慢地越靠越近，现在连凌越眼皮底下睫毛的微微抖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凌越每次呼气时那股带着温度的气息，都已经能拂过他的脸了。
看着凌越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在旁边，叶骁的心跳得特别快，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靠过去的冲动。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不规律，眼睛像被钉住了似的。
一直盯着凌越那双颜色很淡、轻轻合在一起的嘴唇看。
突然有个特别离谱的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
要不干脆亲上去算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叶骁就感觉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脸烫得要命。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人民警察啊！
凌越是他负责看守的嫌疑人！还是重点监控的重案犯人！
这种鬼想法怎么可能会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这简直太过分了！完全不把工作纪律放在眼里！
脑袋里警笛声哔哔作响，清醒的脑子在拼命给他拉警报。
可是身体却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还是慢慢往凌越那边挪……
现在已经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出来的温热气息了……
就在快要亲上的时候，叶骁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
他瞳孔猛地缩小，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狼狈地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一躲！
“咚”的一声，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回床上，把床垫都震得一颤。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一层冷汗。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着还在熟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凌。
心里又慌又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老天爷啊，他刚才差点就……就差那么一点点……
叶骁死死咬着牙，手心被自己掐得生疼，这才让他勉强保持清醒。
叶骁猛地翻过身去，背对凌越，全身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使劲闭上眼睛，想赶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刚才差点亲上去的傻样，凌越睡相乖巧的样子，还有心头那股说不出的躁动……
这一夜长得要命。
叶骁基本没怎么睡着过。
身边躺着的那个大活人，每一次轻柔的呼吸声，每一次小幅度翻身，都像在挠他紧绷的神经。
他躺得跟个僵尸似的，心里头却翻来覆去地煎熬着。
等啊等啊，总算等到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泛起一层灰蒙蒙的晨光。
凌越是先醒过来的。
眼睛里还带着几分睡意，模模糊糊的，感觉旁边好像贴着个暖烘烘的东西，一下子就清醒了。
叶骁的一只胳膊正牢牢地搭在他腰上，分量还挺沉的！
凌越整个人都愣住了，赶紧转过头，发现叶骁的脸就在离他几厘米远的地方。
叶骁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睡得不算安稳。
但那条手臂倒是揽得挺紧，正把凌越往他身侧拽去。
凌越下意识放缓呼吸，轻手轻脚地试着把叶骁的手从自己腰上挪下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叶骁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含含糊糊地哼了几声。
他的手臂又不死心地往前伸了伸，不过凌越动作够快，早就灵活地闪开，从他怀里溜了出来。
凌越静悄悄地爬下床，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他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叶骁，然后迅速把衣服收拾整齐，全程都没弄出一点动静。
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刻意放轻动作，手指一勾，门就被无声无息地带上了。
睡梦中的叶骁隐约感觉怀里的温暖突然不见了。
他懵懵懂懂地伸手捞了捞，啥也没捞着！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等看清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凌越早就不见人影了，叶骁顿时睡意全无。
叶骁浑身一个激灵，直接从被窝里蹦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是擂鼓般急促！
人跑了？！凌越居然从我家跑了？！
都是他昨晚脑子犯浑干的好事。
这下完蛋了！
悔恨和恐惧一下子涌上来，把他给淹没了！
他慌慌张张地抓起床头的手机，手都有点发抖，急急忙忙打开了纪寒铮的特殊联络号码。
“纪组！出大事了！”
电话一通，叶骁的声音绷得像根快断的弦，又慌又哑。
“凌越跑了！”
“昨天让他睡主卧的，我睡过头了，睁开眼人就不见了！”
“全是我的错！我现在立刻……”
正当他语无伦次地承认错误时，客厅突然传来“嘎吱”一声。
门开了！
叶骁猛地抬头，看到凌越正站在门口，拎着几袋冒着热气的早餐，弯腰在玄关那儿换鞋。
凌越额头上挂着汗珠，脸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表情平静中还带着点不解。
“哟，叶大队长醒了？这么早就开始工作？这是跟谁汇报呢？”
凌越歪着头，看着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全身紧绷的叶骁，微微挑了挑眉。
电话那头，纪寒铮的声音透着严肃：“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叶骁的眼睛一瞬不瞬地钉在站在门口的凌越身上。
这家伙正好好地站在那儿，手里还拎着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
他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电话，突然觉得既荒唐又意外地松了口气！
叶骁的耳朵尖一下子烧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纪组……”
叶骁声音立刻蔫了，语气尴尬得不行。
“……我搞错了。他在这儿呢。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纪寒铮一声意味深长的冷哼：
“……叶骁，下次给我搞清楚情况再打电话！再这样莽撞，自己看着办！”
嘟的一声，电话就这么被狠狠挂断了。
叶骁慢慢放下手机，长长地呼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上全是冷汗。
他抬头看向站在客厅中央的凌越，眼神里既带着放心下来的轻松又有点不高兴。
“你这大清早的招呼都不打就往外跑，想吓死谁啊？”
凌越提着早点走进来，随手把塑料袋放在餐桌上，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出去给咱们买早饭啊。”
“昨晚上借住你家，总不能白吃白住吧？”
说话间他已经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往外拿。
两大杯冒着热气的豆浆，炸得金黄香脆的油条，好几笼笼汤汁饱满的包子，还有几颗带着茶香的水煮蛋。
叶骁看着桌上铺开的早餐，再看看凌越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那股火气倒是散了大半。
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发问：“你这买早点的钱哪来的？”
凌越晃到餐桌旁，随手拿起一个茶叶蛋开始剥壳，语气淡然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门口鞋柜上的零钱盒里拿的啊。卡我可一张都没动，就拿了点纸币而已。”
叶骁瞪圆了眼睛，气得直接从被窝里蹦了起来，鞋都顾不上穿就跑到了门口。
他一把抓起鞋柜上的钱包，急切地翻看夹层。
好家伙，原本整整齐齐放着的两百多块钱，现在连个钢镚儿都不剩了！
“你……”
这可比单位的食堂贵多了。
叶骁捏着钱包的手直打颤，声音都变了调。
“这么多钱就买了这些？！”
凌越把最后一个茶叶蛋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咽下。
“不然呢？叶警官该不会还以为是几块钱就能管饱的年代吧？”
“现在豆浆起码两块五一碗，油条涨价到三块钱一根，小笼包十块钱一笼，茶叶蛋也得两块一个。”
“再扣除我的跑腿费，剩下的钱也就勉强够咱俩吃顿热乎的。”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略显遗憾地摊手。
“本来想给你带杯现磨美式的，可惜钱不够了。”
叶骁看看餐桌那点吃得七七八八的早餐，再看看一脸淡定的凌越。
这场面气得他脑仁疼，可这股火又愣是找不到地方撒！
叶骁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勉强压住想冲过去往凌越脑袋上来一下的冲动，咬牙切齿地憋出来一句：
“凌越！你还真行啊你！”
看着叶骁气得够呛又拿他没招的样子，凌越嘴角偷偷翘了翘，把那颗光溜溜的茶叶蛋往叶骁那边推了推。
“叶警官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尝尝这个？刚剥好的，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啊。”
叶骁瞅瞅那颗圆润的茶叶蛋，又斜眼瞟了瞟凌越那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最后所有火气都化成了一句无奈的长叹。
他一把抓过那颗蛋，气呼呼地啃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