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阳系一点三秒差距(约四十光年)的冰冷虚空中,一场寂静却无比凶险的战争正在上演。这片空域已被彻底扭曲,常规的物理法则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效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的、令人心智错乱的梦境逻辑。
灵能共生体的先锋舰队,“圣裁号”及其护卫编队,已然深陷泥潭。它们被一片无边无际、闪烁着幽紫色幻光的星尘云所包裹。这片“星尘”,正是织梦虫群的具象化力量——无数微小的、释放着特殊生物信息素的精神孢子集合体。
织梦虫群的舰艇时隐时现,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巨大、半透明的神经丛网络,时而化作无数飘渺、发出低沉嗡鸣的幻影水母。它们并不发动传统的动能或能量攻击,它们的武器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感染与同化。
“圣裁号”舰桥内,统御者凯拉斯的光影因极致的愤怒与挫折而剧烈摇曳。她能感觉到,整支舰队的灵能网络正在被一种外来的、粘稠的、充满恶意的力量缓慢渗透。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时扭曲成无法理解的怪异符号,低级共鸣者们行为失常,陷入集体癔症,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哼唱起诡异的曲调。
“加强灵能过滤!净化信息素污染!所有单位固守意识核心!”凯拉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虚弱。这种攻击方式太过诡异,它不试图摧毁你,而是要改变你,将你融入它那疯狂、混乱的集体梦境之中,成为其养分的一部分,而且在这之中还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普通的织梦虫群所拥有的。
【虫皇耶梦加得!你居然亲自来了?曦拉尊者不会放过你的。】凯拉斯的精神咆哮试图穿透层层梦境,锁定那藏身幕后的虫皇。
回应并非来自某个特定方向,而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涌来,那是无数细微低语汇聚成的、带着慵懒戏谑和冰冷嘲讽的女性声音,直接在所有灵能共生体的意识深处响起:
【哦?曦拉?那个只能躲在同胞尸骸后苟延残喘的老妖婆?】耶梦加得的意念如同最细腻的冰针,刺入凯拉斯的灵魂,【三千年前,她就是用那套虚伪的承诺和卑劣的背叛,害死了卡兹克大人……这笔血债,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每一年,每一刻。】
她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沉淀发酵的刻骨恨意与深沉痛楚,那是她对虫祖卡兹克异常情感的映射与永恒伤疤。
【至于你们的目的?】耶梦加得的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而充满一种洞悉一切的讥讽,【真以为你们那套加密灵能通讯无人能解吗?‘远眺者’号最后发出的绝望哀嚎,那份关于‘起源苏醒’、‘裂魂效忠’的惊天情报……其灵能回波的涟漪,可比你们想象的要传播得更远,也更‘响亮’。】
凯拉斯的光影猛地一滞!【你……窃听了‘灵能回响’?!】
【窃听?多么难听的词汇。】耶梦加得的低笑如同毒蛇吐信,【是你们自己像受惊的雏鸟般,将如此诱人的信息尖叫着洒满了星空。而我,只是恰好……侧耳倾听了一番。一位能让泽拉图那只蠢甲虫重新戴上项圈的‘古老主宰’?在太阳系那样一个偏远角落苏醒?这难道不是宇宙在虫族濒临彻底分裂湮灭之际,赐予我们的……一份厚礼吗?】
她的意念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功利性与庞大野心。
【厚礼?那是灾难!是足以颠覆一切的恐怖存在!】凯拉斯试图警告。
【颠覆?还是重生?】耶梦加得的意志变得冰冷而绝对,【虫族,自卡兹克陨落,已经分裂、内战、衰落了太久!三千年!我们失去了荣耀,失去了方向,各自为战!我们需要统一!需要一个强大的、毋庸置疑的核心来重整旗鼓,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而这位‘古主宰’,无论他究竟是什么,他拥有的位格和力量,正是最好的旗帜,最完美的工具!】
【工具?!你只是想利用他!你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忠诚!】凯拉斯嘶声道破她的野心。
【忠诚?我的忠诚只属于……】耶梦加得仿佛被触怒了,意念中充满了来自非人的冷漠,【不,那是弱者祈求庇护的情感枷锁。我只看重价值与结果。他是我结束虫族乱世,实现伟大复兴的最关键棋子。在我亲自前往‘评估’他,确定他是合格的傀儡还是值得雕琢的璞玉之前……】她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也别想碰我的东西。尤其是你们这些罪该万死的灵能杂碎。】
【现在……】耶梦加得的意念如同最终审判,【好好体验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噩梦吧,凯拉斯。这仅仅是……一点微薄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