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槐序脚步一滞。
秦峪却已经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仿佛刚才那句带着提醒意味的话只是幻觉。
两人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
空气中残留着秦峪身上淡淡的、纪槐序熟悉的雪松香气。
纪槐序站在原地，停顿了两秒，才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走进洗手间，关上门，站在明亮的镜子前，他才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其实并未歪斜的领带结。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泛红的耳尖，有些懊恼地蹙了蹙眉。
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打算好好保持距离。
而已经走远的秦峪，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细碎的笑意。
晚宴的流程有序进行。
纪槐序和秦峪各自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周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媒体采访环节。
几家主流媒体被允许在特定区域进行简短的群访。
好巧不巧，当纪槐序结束一家媒体的采访，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秦峪也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相邻的采访区。
瞬间，所有还没轮到提问的记者，以及原本聚焦在秦峪身上的镜头，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分出了一部分投向纪槐序。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五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纪槐序脚步微顿，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神情，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
他微微侧身，对刚才采访的记者颔首示意，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秦峪，则像是刚刚发现纪槐序的存在。
他停下与身旁友人的低语，目光随意地扫过来，在纪槐序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随即他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面向自己面前的记者和镜头，笑容重新变得灿烂亲和。
整个过程快得像错觉，却被无数镜头忠实记录。
“秦峪老师，看这边！”
有记者喊了一声。
秦峪配合地看向镜头，笑容无懈可击。
而纪槐序，就在这片微妙的氛围和闪烁的灯光中，目不斜视地、步履平稳地离开了采访区，将那片喧嚣甩在身后。
没有言语交锋，没有明显的眼神对抗。
但那种无形的、冰冷的张力，却通过镜头传递了出去，足以让媒体和看客们脑补出一场大戏。
#秦峪纪槐序 同场零交流#
#死对头气场#
类似的词条迅速在社交网络上发酵。
回到相对安静的休息区，纪槐序接过小林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小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
刚才那一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看似随意，却带着重量。
“序哥，还好吗？”小林低声问。
“嗯。”纪槐序应了一声，放下水杯。
他揉了揉眉心，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浮上眉宇。
应对这种社交场合，比连续工作更耗费心神。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是秦峪发来的信息，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男朋友：【我演技不错吧。】
纪槐序盯着屏幕，指尖停顿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放回口袋。
他抬眼，望向宴会厅中心那个被人群簇拥、谈笑风生的身影。
而远处的秦峪，正与人举杯，笑容依旧完美。
只是在仰头饮酒的间隙，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休息区的方向，确认纪槐序安然地坐在那里，这才收回视线。
——
晚宴在一片虚与委蛇的寒暄和闪烁的灯光中落下帷幕。
纪槐序和秦峪各自乘坐不同的车辆，前后脚回到了公寓。
直到进了家门，温暖的、熟悉的气息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秦峪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扶手上，扯松了领带，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那副完美影帝的面具彻底卸下，露出底下的疲惫。
纪槐序则沉默地换好拖鞋，径直走向厨房，倒了杯温水。
他看起来比秦峪更累，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累坏了？”
秦峪凑过去，从后面自然地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清瘦的肩上，声音带着心疼。
“那种场合最耗神了，特别是还得演……”
纪槐序没推开他，只是安静地喝完了半杯水，才淡淡开口。
“还好。”
秦峪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侧脸，心疼得要死。
他捏了捏纪槐序的腰侧，自顾自的喃喃道：
“好不容易养点肉出来，一场晚宴下来又没了。”
纪槐序喝完水，闻言拍掉他的手。
“少胡诌。”
秦峪哼哼了两声，接过纪槐序手里的空杯子放好，拉着人在沙发坐下。
“看看网上又怎么编排我们了？”
秦峪拿起自己的手机，熟练地点开微博，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
他几乎是带着点期待地点进了热搜榜。
果然，#秦峪纪槐序 同场零交流# 和 #死对头气场# 的词条赫然在列，后面还跟着一个“热”字。
点进去，热门微博配的正是两人在采访区那“惊鸿一瞥”的九宫格动图。
动图里，秦峪那冷淡疏离的一瞥，和纪槐序全程目不斜视的冷漠，被反复播放。
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卧槽这眼神杀，我死了。】
【纪老师：莫挨老子.jpg】
【感觉比外面的冷空气还要冷几度。】
【两位搁这装不熟呢，上次一起吃晚饭的是谁呀？】
【我打赌，他俩今晚绝对悄悄说话了。】
【平时见面都恨不得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结果今天竟然一句话都不说？避嫌都避不明白。】
【秦大影帝竟然忍得住不去招纪老师，是不是私底下偷偷亲嘴了。】
【cp粉差不多行了…】
微博上评论分成几派，各说各的。
秦峪一边刷，一边忍不住低笑出声，还把手机往纪槐序那边凑。
纪槐序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评论，以及那张被反复解读的动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评价了一句。
“无聊。”
“哪里无聊了？”
秦峪不赞同地挑眉，手指滑动着屏幕，兴致勃勃。
“你看这条，秦大影帝竟然忍得住不去招纪老师，是不是私底下偷偷亲嘴了。这届网友很有洞察力嘛，知道我昨天刚亲完。”
他说着，自己先低低地笑了起来。
手臂收紧，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牢，侧头在纪槐序脸颊飞快地亲了一下，发出一个轻微的声响。
“再亲一下。”
他理直气壮地说，带着点偷腥成功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