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峪原本只是想闭眼假寐一会,让纪槐序安心。
但或许是连日的疲惫确实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或许是身边人的气息太过令人放松。
他意识渐渐模糊,竟然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安稳。
等秦峪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暮色。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感受到怀里人微微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
纪槐序停下动作,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过了几秒,秦峪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松开一些手臂,撑起身子,低头看向怀里的纪槐序。
昏暗的光线下,纪槐序的侧脸线条柔和,刚睡醒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迷蒙的水汽,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柔软的意味。
“醒了?”秦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温柔。
“睡得好吗?”
纪槐序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一觉确实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做。
他看着秦峪,发现他眼下的青黑似乎淡去了一些,精神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饿了吗?”秦峪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他看着纪槐序近在咫尺的脸,心头一动,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还好。”纪槐序应道。
“想吃什么?我让酒店送餐,或者我们出去吃?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私房菜,味道清淡,你应该会喜欢。”
纪槐序沉吟了一会,回答道:“出去吃吧,我想去逛逛。”
秦峪立马应道:“好。”
两人差不多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秦峪却拉住了纪槐序。
纪槐序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怎么了?”
“晚上外面风大,得穿暖和点。”
秦峪说着,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带来的、明显比纪槐序身上那件更厚实的羊毛大衣,又抽出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
“穿这件。”
他把大衣递过去。
纪槐序看着那件明显大了一号的大衣,眉头微蹙。
“我有带外套。”
“你那件太薄了,这边靠着山,晚上温度降得特别快,风也硬,跟市区不一样。听话,穿上。”
秦峪不容分说,直接上手,动作轻柔却坚定地帮他把原本的米白色大衣脱下来,然后展开那件厚实的羊毛大衣。
“抬手。”
纪槐序看着他这副架势,有些无奈,但还是配合地抬起手臂,任由秦峪将大衣披在他肩上。
羊毛厚重温暖的触感立刻包裹住他,带着秦峪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净的雪松气息。
纪槐序还想说什么,秦峪又拿起那条羊绒围巾。
他仔细地、一圈一圈地绕好,确保严实地护住了纪槐序那截白皙的脖颈,末了还细心地将末端塞进大衣领口里固定住。
纪槐序微微仰着头,配合着他的动作,视线落在秦峪近在咫尺的、专注的侧脸上。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那双总是带着笑意或戏谑的眼睛此刻低垂着,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显得格外认真。
秦峪最后整理了一下围巾的边缘,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眼前的纪槐序被包裹得几乎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比他大一号的外套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显单薄。
纪槐序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裹得几乎有些臃肿的样子,又抬眼看向秦峪,有些没好气:
“……至于吗?”
“当然至于。”秦峪理直气壮。
接着,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衣柜里掏出一顶黑色的毛绒线帽,帽子上还顶着两只猫耳朵。
纪槐序看见这个,立马后退一步,抗拒地看着秦峪,眼神里写满了你敢给我戴试试。
“我不要戴这个。”他语气坚决,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那顶带着猫耳朵的黑色线帽,与纪槐序平日里清冷疏离的气质实在相差太远。
秦峪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但还是努力绷着脸,晃了晃手里的帽子,语气带着哄劝和一丝不容置疑:
“至于,非常至于。纪老师,你忘了上次吹了点风就低烧好几天的事了?脑袋是最不能受凉的。”
“你自己戴。”
纪槐序斩钉截铁地拒绝,又往后退了半步,仿佛那顶帽子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峪:“我头发厚,不怕冷。”
纪槐序:“我头发还长呢。”
秦峪上前一步,试图晓之以理。
“不行,万一着凉了头疼怎么办?听话,就戴一会儿,到了餐厅就摘下来。”
纪槐序抿着唇,眉头蹙得更紧,视线落在那对毛茸茸的猫耳朵上,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戴上它的样子。
“换个普通的。”他试图挣扎。
“就这个最暖和,毛线厚实,里面还加绒了。”
秦峪理由充分,而且动作极快,趁着纪槐序注意力在帽子上,一个箭步上前,手臂一伸。
纪槐序只觉得眼前一暗,带着秦峪体温和淡淡香气的柔软织物就罩在了头上,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他的头发和耳朵。
他下意识想抬手扯掉,手腕却被秦峪轻轻握住。
“别动,我帮你整理好。”
秦峪的声音带着笑意,动作轻柔。
他仔细地将纪槐序额前的碎发拨到帽檐外,调整好帽子的位置,确保完全护住了耳朵和额头。
然后,他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纪槐序:“……”
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帽子很柔软,也很暖和,但……他想象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抬起眼,眼神冰冷地射向秦峪,带着杀气。
“秦、峪。”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然而秦峪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喜爱。
暖黄的灯光下,纪槐序白皙的脸庞被黑色的毛线帽衬得更加剔透。
因为气恼和些许羞窘,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
那对在他看来滑稽无比的猫耳朵,立在头上,非但没有显得幼稚,反而奇异地中和了他过于清冷的气质,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乖巧和生动。
尤其是他此刻瞪着自己的样子,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里像燃着小小的火焰似的,配着这顶帽子,不像发怒,更像是一只被惹毛了、竖起耳朵准备挠人的猫。
“看什么看!”纪槐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耳根烫得厉害,伸手又想摘帽子。
“别摘!”秦峪连忙拦住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纪老师,这样特别好看。”
“胡说八道!”纪槐序根本不信,只觉得他在戏弄自己。
“真的。”秦峪举起手作发誓状,眼神亮晶晶的。
“特别可爱,比我见过的所有猫都可爱。”
纪槐序:“……”
什么比喻,他和猫是一个物种吗?
他气得不想说话,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决定无视头上这个耻辱的象征。
秦峪赶紧跟上,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纪槐序,黑色的猫耳朵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配上那件宽大的羊毛大衣和围巾,和平日里那个清冷疏离的纪槐序判若两人。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秦峪的心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