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的微光中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尘歌堡,将那座笼罩在混乱与秘密中的移动城镇远远抛在身后。荒野的风灌入车内,吹散了些许血腥与硝烟的气息。
后座上,黑键(弗雷德里克)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淡紫罗兰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涣散,但很快便被警惕与迷茫所取代。
他猛地坐起身,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环顾着这陌生而充满科技感的车内环境,最后目光死死锁定在驾驶座上那个穿着奇怪装甲的身影上。
你是谁?这是哪里?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硬,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手悄悄握紧,指尖似乎有微弱的源石能量在不安地跳动,尽管他此刻虚弱不堪。
云凌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他充满敌意的眼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卸下了战术目镜和呼吸器,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一张属于异乡来客、带着些许疲惫却眼神清澈的脸。
我叫云凌。是我把你从那座塔里带出来的。
他平静地陈述,语气中没有居功,也没有讨好,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黑键愣了一下,眼中的敌意并未完全消退,但戒备稍减。他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自身,确认没有新的禁锢或实验痕迹,只有长期囚禁和意识对抗带来的虚弱与精神上的疲惫。
那座塔……尘世余音
他喃喃自语,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即又变得冰冷,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
云凌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
大概是因为,看不惯有人被当成实验品一样对待吧。
他顿了顿,通过后视镜看着黑键,
而且,有人拼上性命,也想让你活下去。
黑键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有人……拼上性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个灰色的、带着温柔与决绝的身影瞬间浮现在他脑海,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布兰卡……她……
他的声音哽咽了,无法再说下去,那双淡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悲伤与绝望,仿佛失去了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云凌看着他的反应,心中了然。他缓缓将车停在一片相对隐蔽的丘陵后方,然后转过头,认真地看向黑键:
关于布兰卡……你最好亲自看看。
他率先下车,示意黑键跟上。黑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他下了车,步履还有些虚浮。当他跟着云凌走进那个临时作为藏身处的、经过伪装的岩洞时,他的目光瞬间就被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盖着毯子的灰色身影吸引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黑键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同被雷击般僵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踉跄着向前几步,几乎是扑到了那个身影旁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怕这只是一个易碎的幻影。
……布兰卡?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似乎是听到了这熟悉的、刻入灵魂的呼唤,沉睡中的布兰卡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那双浅紫色的眼眸。起初还有些迷茫,但当她的视线聚焦在眼前那张写满了震惊、狂喜与不敢置信的熟悉脸庞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弗……弗雷德里克?
她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黑键耳中。
确认不是幻觉的瞬间,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垮了黑键所有的防备与冰冷。他猛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握住了布兰卡的手,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在岩洞中低低回荡。
布兰卡也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但她的嘴角,却艰难地、真切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站在洞口的云凌和好奇地探出头来的贝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许久,黑键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他抬起头,淡紫罗兰色的眼眸虽然红肿,却重新焕发出了一种生机,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贵光芒。他松开布兰卡的手,为她仔细掖好毯子,然后站起身,转向云凌。
他深深地、郑重地向云凌鞠了一躬,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诚挚:
云凌先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布兰卡,也救了我。这份恩情,我弗雷德里克……不,我黑键,永世不忘。
云凌上前一步,扶起他:
不必如此。看到你们都没事,就好。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了些,
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他简要地向黑键说明了当前的处境:他们被巫王残党追杀(虽然主力可能在尘歌堡被女皇之声清理了,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并且被莱塔尼亚官方势力(女皇之声)警告离开。
……所以,尘歌堡乃至莱塔尼亚,我们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云凌看着黑键和醒来后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布兰卡,
我打算继续向西,离开莱塔尼亚边境,去更广阔也更混乱的地方,寻找能帮助布兰卡进一步恢复,也能让我们安身立命的机会。
他看向黑键,发出了正式的邀请,目光真诚:
黑键,布兰卡,还有贝拉。前路未知,可能充满危险,但也可能找到新的希望。你们……愿意和我,还有这个小家伙一起,踏上这段旅程吗?
黑键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看了一眼眼中带着期盼的布兰卡,又看了看身边这个给了他和他最重要的人第二次生命的男人,淡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当然。
他用力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这份债,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偿还。
布兰卡也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虚弱,但眼神同样坚定。
云凌看着眼前重新团聚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依赖地牵着他衣角的贝拉,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他的队伍,似乎又壮大了。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出发。
向西。向着未知,也向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