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如同稀释的金粉,悄然洒落在荒芜的边境线上,驱散了夜的寒意,却未能完全驱散空气中那份离别的凝重。
简单的行囊已经收拾妥当。云凌、拉维妮娅,以及揉着惺忪睡眼、依旧紧紧抱着母亲围裙的贝拉,站在那辆彻底被遗弃的破旧源石机车旁,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拉维妮娅已经换上了一套更显干练、但仍带着法学学生气息的衣装,褐色的长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她看着云凌,眼神复杂,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昨夜那番话点燃的、名为“责任”的火焰。
“就送到这里吧,拉维妮娅。”
云凌率先开口,声音平静,
“回到叙拉古,回到你该在的地方。那里需要你,比我们更需要。”
拉维妮娅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事实。罗西法官倒下了,但法尔科内家族的身份和她所学的知识,或许还能在叙拉古的泥潭中,为那些无力者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小的努力。她蹲下身,轻轻抱了抱贝拉,柔声道:
“贝拉,要听云凌哥哥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贝拉用力地点点头,小声道:
“拉维妮娅姐姐,你也要小心。”
拉维妮娅站起身,最后看向云凌,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郑重的嘱托:
“云凌,保重。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路,并非毫无意义。”
“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云凌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鼓励,
“坚持下去。”
没有更多的言语,拉维妮娅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那片依旧被阴云笼罩的叙拉古走去。她的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坚定而孤独,却又充满了力量。
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云凌低头看了看身边的贝拉。
“我们也该出发了,贝拉。”
他说道,然后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来,我背你。前面的路不好走。”
贝拉犹豫了一下,还是乖巧地趴到了云凌的背上,小手搂住他的脖子。云凌轻松地将她背起,掂了掂,感觉比预想中要……呃……
他开始迈步前行。起初,凭借菲林族强化后的身体素质,他步履轻快,甚至还能和背上的贝拉说两句话,指给她看远处掠过的一只奇怪鸟类。
然而,这片叙拉古-莱塔尼亚边境的荒野,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缠。道路(如果那能称之为路的话)崎岖不平,布满了碎石和隐藏的坑洼。烈日很快升上半空,灼热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浪。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云凌就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背上的贝拉仿佛变得越来越重,像是背着一块不断吸水的海绵。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蒸发。
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菲林族的身体素质主要提升的是爆发力、敏捷和感官,但对于这种长时间的、高负荷的负重徒步,耐力上的优势并非压倒性的。
失策了…… 云凌心里苦笑。他光想着身体素质强化了,却忘了自己本质上还是个习惯了机械载具和外骨骼辅助的前星际士兵,对于纯粹依靠肉体进行长途负重跋涉,经验几乎为零。
“云凌哥哥……你流了好多汗。”
贝拉怯生生地说道,小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滑落到鬓角的汗珠。
“没……没事。”
云凌喘着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就是……天气有点热。”
又坚持了半个小时,云凌感觉自己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眼前的景物开始微微发晃。
他终于在一个稍微平缓点的坡地上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贝拉放下,自己则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滚烫的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战术目镜都懒得召唤了。
“呼……呼……不行了……歇会儿……”
他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嗓子干得冒烟。
贝拉担忧地看着他,从自己的小水壶里倒出一点水,递到他嘴边:
“云凌哥哥,喝水。”
云凌感激地接过,小口喝了一下,清凉的水液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痛。他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热浪扭曲的荒原,又看了看身边乖巧懂事的贝拉,一种强烈的、关于效率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样走下去,别说帮助贝拉了,能不能活着走到莱塔尼亚人口聚集地都是个问题。时间、体力、风险……全都不可控。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
“迩杉杉。”
【在呢在呢,尊敬的‘累趴下的纵火王’用户,有何指教?(~ ̄▽ ̄)~】系统娘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侃意味响起。
“别废话。”
云凌有气无力地在心中回应,
“检索载具,地面,高速,适合复杂地形,乘坐2-3人。”
【检索中……推荐:新解锁的商店第三层 ‘影隼’级轻型全地形突击车(地球联邦公元纪元四轮标准配置)。采用高效燃料电池驱动,最大时速385公里\/小时,具备基础三防(防弹、防爆、防生化)能力及恶劣地形通过性模块。兑换价格:100,000龙门币(或等值能量\/物资)。】
十万龙门币!云凌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几乎是他目前通过“各种手段”积攒的大部分流动资金了。但看着眼前这令人绝望的路程,以及身边需要尽快得到妥善照顾的贝拉……
玩赖就玩赖吧!效率至上!
“兑换!立刻!就停在我面前!”
云凌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指令。
【指令确认。能量\/货币转换中……物品传输……】
下一刻,就在云凌前方不到十米的空地上,空气发出一阵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扭曲。紧接着,一辆造型极具科幻感、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四轮车辆凭空出现!
它通体呈现哑光黑色,车身低矮而宽阔,轮胎巨大且纹路深邃,明显是为应对复杂地形设计。流线型的车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必要的观察窗和传感器接口,整体散发着一种冷峻而高效的工业美感,与这片原始的荒野格格不入,仿佛一头误入石器时代的机械猎豹。
贝拉惊讶地张大了小嘴,看看突然出现的跑车,又看看云凌,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云凌撑着发软的双腿,挣扎着站起来,走到这辆“影隼”突击车旁,伸手触摸那冰冷的车身,一种熟悉的、属于科技造物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拉开车门,对着还在发呆的贝拉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来,贝拉,上车。”
“我们……换种方式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