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璃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潋滟。
她的目光轻飘飘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萧凛身上时,那双桃花眼里已盈满了欲说还休的委屈。
“卿卿!”
萧凛脸色骤变,立即俯身去扶,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心头一紧;
“这般天寒地冻的,你若冻着了,叫朕如何心安?”
她却执意跪在雪地里,仰起那张精致得令人心颤的脸,眼尾微微泛红:
“陛下,自臣妾在宫中拾得那腰带,便夜夜辗转难眠。本以为是臣妾多心了,那不过是耶律王子不慎丢失的……因此今日借此机会,向耶律王子求证……却不想并非他之物……”
“所以,臣妾怀疑后宫竟有人私通外族。“”
“此事关乎国体安危,臣妾身为六宫之主,实在难辞其咎。臣妾也甘愿受罚……”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哽咽,既不失皇后的威仪,又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
萧凛凝视着她冻得微红的脸颊,心疼与怜爱交织。
他伸手欲将她扶起,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只是,在臣妾受罚之前,臣妾恳请陛下下令验身。”
她忽然抬高了声音;
“此人身上必定还藏着其他信物。为证清白,也为肃清宫闱,臣妾愿第一个受检。”
萧凛眸色深沉,看着跪在雪地里的身影,他缓缓蹲下身,在她耳边低语,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与无奈:
“卿卿,你这般做戏,是要朕心疼死么?”
慕卿璃迎上他的目光,唇角泛起一丝狡黠的弧度,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陛下舍不得臣妾套不住狼,有谁敢真的搜臣妾,你就……陪臣妾将这场戏演完,可好?”
慕卿璃话音落下,偌大的猎场陷入一片死寂。
几位老臣原本欲要开口,却在触及皇后那双潋滟中带着决绝的眸子时,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连皇后都愿当众验身以示清白,谁还敢有异议?
萧凛凝视着跪在雪地里的身影,心仍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般泛起刺痛。
“准奏。”
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目光却始终焦着在慕卿璃身上。
“朕准了皇后的请求。”
他缓缓起身;
“只是!”
他话音一转,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回慕卿璃身上;
“皇后乃一国之母,岂能当真当众验身?便由朕亲自查验。”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慕卿璃抬起眼帘,恰对上他深邃的眸光。
那双水汪汪的鹿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盈盈笑意。
萧凛一步步走向她,在她身前蹲下。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的落雪,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帝王在执行公务,倒像是丈夫在呵护妻子。
当他的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脸颊时,慕卿璃轻轻颤了颤。
“冷么?”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她微微摇头,眼底却漾起一抹得逞的狡黠。
他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走向那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
片刻之后,二人联袂而出,皇帝亲自证明慕卿璃的清白。
就在萧凛将慕卿璃轻轻放下的刹那,离帝后最近的齐毓不由低笑一声,侧头对身旁的小瑄儿低语:
“你师父如今算计人的手段,倒是越发简单直接了,连个弯都懒得绕了。”
他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戏谑。
这话清晰地飘进慕卿璃耳中。
她借着整理披风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朝齐毓的方向瞥去一眼,唇角微撇,眼中闪过一丝被拆台的不满。
小瑄儿立即仰起脸,奶声奶气却也学着齐毓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
“小师叔说过,对聪明人才要步步为营。至于那些连基本局势都看不明白的蠢货……”
他故意顿了顿,学着慕卿璃平日里的语气;
“在绝对的皇权面前,给他们一个阳谋,已经是赏脸了。”
齐毓闻言,眼底笑意更深。
这般刁钻又霸道的说辞,确实是他那个看似娇媚柔弱,实则骨子里比谁都傲气的小师妹才能说出来的。
慕卿璃听着这番对话,原本抿着的唇微微上扬。
她故意往萧凛身侧靠了靠,借着宽大披风的遮掩,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萧凛会意,低头看她时目光柔和。
只见她仰起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娇嗔:“陛下可听见了?连师兄都笑话臣妾呢。”
这话语里带着七分撒娇三分委屈,可那双流转的眸子里却写满了“你得替我撑腰”的狡黠。
萧凛眼底泛起一丝纵容的笑意,伸手替她拢了拢风帽,指尖在她耳畔轻轻一触即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齐毓眼中,他了然地挑眉,不再多言。
倒是小瑄儿得意地朝慕卿璃眨了眨眼,换来她一个赞许的目光。
而耶律宏想不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面上却仍维持着北夷王爷应有的从容。
他不动声色地朝安嫔的方向掠去一眼,那女子正垂首而立,纤细的脖颈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像一株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别人他倒是不担心,这安嫔对他用情至深,也经常会在身上佩戴一些属于他的信物;
而这些信物,无疑大欧留下了北夷的标记;
安嫔可是他最终的另一颗棋子,为了这步棋,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若这枚棋子若在此时被拔除,他数年心血将付诸东流。
更不用说……他目光阴沉地扫过安嫔尚未显怀的小腹,那里可能已经孕育着他颠覆东璃江山的野心。
与此同时,婉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原以为今日布下的“狐妖”局天衣无缝,既能除去眼中钉皇后,又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谁曾想来了个“小叛徒”,偷走了自己的荷包,拆穿了自己精心布置,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清楚,那小瑄儿,分明与慕卿璃才是一伙的!
枉自己平日里还以为,他对自己是这皇宫中唯一真心的人;
真是没有 一个好东西;
而此刻,慕卿璃居然要求搜身……
她身上自然没有北夷信物,可慕卿璃既然敢提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要求,必定不会如此简单。
冷汗浸湿了中衣。
正在耶律宏与婉嫔杜锦欣心绪翻涌时,车骑将军杜锦宏稳步出列。
玄铁铠甲在雪色中泛着冷光,他抱拳行礼时,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这二人,眼尾几不可察地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