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梅香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旖旎与一丝未散的紧绷。
陈书意蜷缩在软榻内侧,衣衫凌乱,眼眶微红。
她从未见过耶律宏方才那般模样,心口仍因惊惧而微微发颤……
方才那半个时辰,她始终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僵硬地承受着一切,未有半分往日的温存回应。
耶律宏长舒一口气,仰躺在榻上,胸膛起伏渐缓。
静默片刻,他侧过身,强势却不失温柔地将沉默不语的陈书意重新揽入怀中:
指尖拂过她散乱的青丝,语气里带着显见的懊悔与疲惫:
“意儿……是本王不好。方才……吓着你了罢?”
他低叹一声,将脸埋在她颈侧,声音闷闷传来:
“只是梅林一别,本王实在念你成狂,食髓知味,日夜难安。有时夜深人静,不禁会想,我们舍弃寻常欢爱,卷入这复国漩涡,牺牲至此……究竟值不值得?”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犹带泪痕的脸,语出惊人:
“意儿,不如……我们放下这一切可好?什么家国天下,什么前朝旧恨,都随它去!我只想与你做一对寻常夫妻,寻一处山水田园,只羡鸳鸯不羡仙,如何?”
这番看似退隐的软语,却像一剂良药,瞬间抚平了陈书意满腹的委屈与惊惧。
她见他眼中满是自责与“深情”,心头一软,反倒升起一股愧疚。
她主动偎进他怀里,冰凉的指尖轻抚过他蹙起的眉间,柔声劝慰:
“王爷万莫如此说。意儿……意儿无事。只要能令王爷舒心,意儿怎样都是情愿的。”
“这些年,若非王爷为我奔走筹划,意儿早已是无根浮萍。这份恩情如山,意儿此生已无以为报,唯有以此身此心……”
耶律宏伸出手指,轻轻按在陈书意的唇上,止住了她未尽的话语。
他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痛苦与不忍,声音沉痛:
“莫要再说报答的话了。一想到意儿你每日要在那狗皇帝面前强颜欢笑,虚与委蛇,为夫的心……便如同被生生撕裂一般。”
他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语气转为急切的期盼;
“我只盼你能早日怀上我们的骨肉,届时便有理由摆脱他的纠缠,不必再受这份屈辱!”
听到这话,陈书意眼中闪过一丝抹柔情,下意识地用手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那里已然孕育着希望。
耶律宏观察着她的神色,见火候已到,从袖中取出那个黄纸包,塞入她的手中。
“意儿,你受的委屈,比我多千倍万倍。为了不让你我的心血白费,为了我们的将来,你需设法让萧凛服下此药。”
他顿了顿:
“此药一旦入腹,他便绝嗣无后。届时,东璃后宫再不会有新的皇子诞生,我们的孩子,便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陈书意捏着那微小的纸包,指尖猛地一颤,如同被火烫到。
她本能地想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深知子嗣对于后宫女子意味着什么……
那是漫漫长夜里唯一的指望,是红颜老去后全部的倚仗。
萧凛固然可恨,可后宫那些寂寥的女子又何其无辜?
她们期盼的眼神,对未来的奢望,难道都要断送在自己手里?
耶律宏敏锐地捕捉到陈书意眸中一闪而过的迟疑,他倾身向前,指尖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意儿,你的善良,本王岂会不知?你定是觉得,此举对那些深宫女子太过残忍。”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忧国忧民的沉痛;
“可你需往深处想,若他日东璃倾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些皇子公主,作为前朝余孽,将面临何等凄惨的命运?不让他们降临到这世间受苦,或许才是真正的慈悲……”
这话,真是戳中了陈书意的痛处……
她便属于前朝余孽,自出生之日,一直跟着父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耶律宏观察着她的神色,看见她眼底的松动,继续道:
“至于后宫那些妃嫔,待你我大业已成,便可赐她们自由身,放出宫去,天高海阔,岂不胜过在那三丈红墙内寂寞终老?这,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仁慈。”
这番偷换概念的言辞,如同精心调制的迷药,渐渐侵蚀了陈书意心中的不忍。
她紧抿着唇,最终将那个黄纸包紧紧攥入手心,低声道:
“王爷思虑周全……意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耶律宏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拥着她温存了片刻,说尽了情话。
约莫一刻钟后,方才温言催促她离去。
临别前,他执起她的手,低声叮嘱:
“冬狩在即,本王会随行。意儿,你想办法一同前往。”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怀上子嗣并非易事,需得多些机会,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陈书意依依不舍地起身,一步三回头。
然而,耶律宏却并未再亲自相送,只是随意吩咐了一名随从引她出去。
待那抹倩影消失在月洞门外,他脸上温柔眷恋的神色瞬间褪去;
如意苑的院门甫一合拢,耶律宏眼底的温情便荡然无存。
他屈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与耳房相隔的梨花木板壁,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看够了热闹,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耳房的门帘微动,阿依罕应声而出;
身上竟只松松披着耶律宏那件玄色大氅,脸上毫无被人窥破行迹的窘迫,反带着一丝慵懒的得意。
她行至软榻前,肩头轻轻一耸,那大氅便如流云般滑落在地。
令耶律宏眸光一暗,大氅之下,竟比方才窥见时更为大胆……
薄纱尽褪,玉体横陈,在暖阁氤氲的光线下,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无声的邀请。
方才与陈书意一番云雨虽酣,此刻见这活色生香的景象,小腹处竟又窜起一股灼热,瞬间重振旗鼓。
阿依罕眼波流转,捕捉到他那处的变化,不由掩口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媚眼如丝。
“妖精……”
耶律宏嗓音已染上沙哑,笑骂一句,“还愣着做什么?”
阿依罕闻言,轻呼一声,宛若乳燕投林,纵身便扑入他怀中。
耶律宏张开双臂,稳稳接住这温香软玉。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只是,已用过一道“前菜”的耶律宏,此番倒不急于狼吞虎咽,反倒似品鉴绝世珍馐;
极尽缠绵挑逗之能事,唇舌手掌流连之处,皆引得阿依罕娇喘连连;
一声声“冤家”骂得百转千回,欲拒还迎。
真可谓是:烛影摇红窥秘戏,被翻红浪渡春津。
暖阁之内,春意更浓。
待到云收雨歇,只见锦被翻浪,鬓发散乱,早已分不清是谁占据了上风,又是谁,在这场放纵中取悦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