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那压抑破碎的哭声，像一把带着倒钩的利爪，狠狠地抓挠着苏晨的耳膜，让他的心脏都跟着一阵阵抽紧。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苏晨脸上的笑容，在哭声响起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凝重。
【哭？秦若霜在哭？】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以她的性格，就算天塌下来，她也只会想着怎么把天给补上，绝对不可能哭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演戏，这声音……是真的崩溃了。】
苏晨的脑子里，警铃大作。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若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那股平日里伪装出来的玩世不恭，被一种罕见的紧张所取代。
他这个问题，仿佛打开了洪水泄闸的开关。
电话那头，秦若霜那压抑的哭声彻底爆发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像一个在无尽黑暗中迷了路，找不到任何方向的孩子。
“苏晨……苏晨……”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家……我的家……没了……”
“爷爷……妈妈……”
“他们……他们都死了……”
轰——！！！
这几个字，像一颗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狠狠地砸在了苏晨脑海里，将他所有的思绪都砸得粉碎。
爷爷？秦振国？
妈妈？叶书瑾？
死了？
怎么可能？！
苏晨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那奢侈品店里优雅的音乐，导购小姐热情的介绍声全都消失了。
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无声的黑白电影。
他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根根泛白。
“你说什么？若霜，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爷爷……还有妈妈……都死了……”
秦若霜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绝望。
“就在……就在一个小时前……魔都的祖宅……爆炸了……”
“整个宅子……都被夷为平地了……”
“军方……军方已经封锁了现场……确认……确认他们……当场……当场身亡……”
爆炸？
秦家祖宅？
那个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守卫森严得堪比军事基地的秦家大院？
被炸了？
执掌整个南部战区的定海神针，秦振国，就这么死了？
那个温婉知性，手握着无数尖端科技的军事科学家，叶书瑾，也死了？
【我操……这他妈……玩得也太大了吧？！】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苏晨的脊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秦振国那个老狐狸，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自己还憋着一肚子的火，准备找他好好算算之前杨山港那笔账呢！
自己还准备等实力足够了，把他按在棋盘上让他也尝尝当棋子的滋味呢！
他怎么就……死了？
这绝对不是意外！
能对秦家大院，发动如此精准，如此毁灭性打击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势力！
玄洋社？
天照密会？
还是……隐藏在更深处的，连秦振国都无法抗衡的恐怖敌人？
苏晨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感觉到一张他完全无法预料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巨大黑网，正在朝着他和所有与他有关的人当头罩下。
“苏晨……我现在……我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秦若霜的哭声，再次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我跟他吵架了……我让他接你的电话……我不该那样的……如果我没有……”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苏晨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他知道秦若霜正在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再让她这么胡思乱想下去，这个骄傲的女人，很可能会被这巨大的愧疚感给彻底压垮。
“若霜！听我说！”
苏晨的声音猛地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强行打断了她的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你听明白没有？这不是你的错！”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必须给我冷静下来！”
“你父亲呢？秦卫东呢？还有你妹妹秦若雪呢？她们怎么样？”
他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剖开了秦若霜混乱的思绪，强迫她开始思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秦若霜那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爸爸……爸爸他……重伤昏迷……还在抢救……”
“若雪……若雪她……她没事，她今天在自己的实验室，躲过了一劫……是她……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她说……她说她看到我妈妈……在爆炸前，把爷爷……推进了地下掩体……”
“但是……但是掩体也塌了……”
秦若霜的声音，再次哽咽。
苏晨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秦振国，被推进了掩体？
他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