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的脚，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踩在戒律院首座慧嗔的光头上。
那颗刚刚还威风八面，此刻却只能屈辱地贴着冰冷地面的头颅，成了全场最讽刺的焦点。
苏晨的话，还像一根根淬了冰的钢针，扎进在场每一个少林僧人的耳朵里，刺进他们的骨髓里。
侮辱！
这是赤裸裸的，对整个少林寺戒律院，乃至对少林千年威严的极致侮辱！
门口那几十名武僧，一个个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握着棍子的手青筋暴起，浑身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们想冲上来，想维护师门的尊严，可那被一招制住，像条死狗般被踩在脚下的首座，和那根断成两截的熟铜戒棍，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他们的勇气之上。
他们不敢动。
他们怕自己冲上去，下一个被踩在脚下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慧嗔更是感觉到了毕生未有之耻辱，他奋力挣扎，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可压在他肩头和头顶的力量，却如同神佛的五指山，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头骨与脚下碎裂青石之间的冰冷触感，以及那股名为绝望的寒意。
“阿弥陀佛！”
终于，一声悲悯而苍老的佛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方丈释玄慈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苍老的脸上写满了苦涩与无奈。
他快步上前，在那股无形的气场三步之外停下，对着苏晨深深地弯下了腰，双手合十。
“苏施主，手下留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一丝疲惫。“慧嗔师弟他……他性情刚烈，鲁莽冲动，并非有意冒犯施主。还望施主看在老衲，看在慧因师弟三十年苦守的份上，饶他这一次。”
方丈 少林寺的最高领袖，此刻竟然为了自己的师弟，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低头了。
这一幕，比刚才慧嗔被一招制服，更让那些武僧感到震撼和屈辱。
林心婉在后面看得小嘴微张，那双桃花眼里，痴迷的光芒更盛。
霸道！太霸道了！
踩着敌人的头，逼得一方泰斗低头求饶！
这比她拍过的任何一部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都要带感一万倍！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苏晨低头瞥了一眼脚下的慧嗔，又看了看远处一脸恳切的方丈，心里也在飞速盘算。
杀了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杀人很简单，但这老秃驴一死，事情就彻底闹大了。
自己是来办事的，不是来灭门的。
鬼手张那份人情还没还，任务还没做，平白无故在少林寺大开杀戒，只会让事情变得无比棘手。
更何况这老和尚一身横练功夫，正好是自己“金刚不坏”的最佳测试对象。
刚刚那一棍子，虽然震得他头皮发麻，但也让他对自己这身板的硬度，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留着，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想到这里，苏晨脚下微微一松。
慧嗔只觉得头顶那座大山骤然消失，他猛地喘了一口粗气，整个人如同溺水之人重获新生，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苏晨收回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今天，看在方丈和鬼手张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但，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这颗脑袋，和你身下的这块石头，换个位置。”
说完，他不再看慧嗔一眼，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碍事的蚂蚁。
他转身踱步走回大殿中央，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脚踩戒律院首座的煞神，只是众人的幻觉。
慧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身边的两个武僧连忙上前搀扶。
他一把推开两人，摇摇晃晃地站稳，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苏晨的背影，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只剩下怨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和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了。
方丈释玄慈长长地松了口气，刚想上前说些什么。
然而，他没来得及开口。
因为，另一个比慧嗔还要恐怖百倍的“麻烦”，开口了。
“不行。”
顾念薇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轻柔，那么平静，却让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包括苏晨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只见这位从头到尾都如同局外人般的绝美少女，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那双幽深的眸子，没有看苏晨，也没有看方丈，而是直直地穿过人群，落在了刚刚站起身的慧嗔身上。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
“他想杀你。”顾念薇轻声对苏晨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苏晨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完了，祖宗的病娇劲儿上来了！
果然，顾念薇接下来的话，让在场所有僧人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所以，他必须死。”
她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只是在做出一个最终的宣判。
说完，她没有像林心婉那样咋咋呼呼，也没有像苏晨那样展露武力。
她只是优雅地，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拿出了手机。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是我。”
顾念薇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给你十分钟。”
“我要少林寺，从这座山上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