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了。一个充满了暴躁和不耐烦的中年男人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喂？！谁啊？！他妈的不知道老子现在心情不好吗？！”
是肖俊凯的父亲。
他刚把他老婆送到救护车上，自己也因为那几个亿的“捐款”，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审判庭里，肖俊凯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说话啊！”耳机里，传来了林心婉那不耐烦的催促声，“按照我们给你的剧本念！不然，你知道后果！”
肖俊凯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边那份新打印出来的，写满了台词的“剧本”，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比死还难看的表情。
最终，他用一种充满了屈辱和绝望的，颤抖的声音，对着电话，艰难地开口了。
“爸……是我……我是俊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后，肖俊凯的父亲，那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那愤怒里，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你这个小畜生？！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三个亿就这么没了！”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你现在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那恶毒的咒骂，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肖俊凯的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知道他爸贪婪，但他没想到，在三个亿面前，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竟然连条狗都不如。
他想挂掉电话，他不想再听下去。
但林心婉那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继续念！不许停！”
肖俊凯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用一种麻木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照着剧本，念了起来。
“爸……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出道之后，就看不起你们，每个月只给你们二十万的零花钱……”
“我不该在你们说要两千万买别墅的时候，只给了你们一千万……”
“我更不该，在你们输光了五百万之后，就不再给你们钱……”
“我……我是个不孝子……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
他每念一句，电话那头的父亲，就沉默一分。而直播间的弹幕，其密度已经厚到完全遮蔽了画面，无数观众疯狂地打出“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还有这种内幕？】
【每个月二十万零花钱？嫌少？还要两千万的别墅？这他妈是爹妈？这是祖宗吧！】
【输光了五百万还想继续要？我终于明白肖俊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有这样一对吸血鬼爹妈，不拼命捞钱才怪了！】
【太惨了……虽然肖俊凯是个人渣，但他有这样的家庭，也真是惨绝人寰啊！】
舆论，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偏转。而这，正是林心婉想要的效果！她要的，不只是单纯的折磨。她要的，是一种更高级的，充满了反转和讽刺的“艺术”！
电话那头，肖俊凯的父亲，在听完儿子那段“忏悔”后，彻底破防了。他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全网观众听的！他和他老婆，已经被彻底钉在了“贪婪无度、压榨儿子”的耻辱柱上！
“你……你这个逆子！你这个白眼狼！”他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我们白养你这么大了！你现在出事了，就想把脏水都泼到我们身上？我告诉你，没门！”
“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就死在里面吧！”
说完，他“啪”的一声，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那冰冷的忙音，像死神的丧钟，在死寂的审判庭里，一下，一下地敲着。
肖俊凯握着那冰冷的金属电话，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灵魂和骨血。
童年时，父亲将他高高举过头顶的模糊画面，与电话里那句“你怎么不去死”的恶毒诅咒，在他的脑海中交叠、破碎。
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啪嗒。”
电话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而他的人，就像一个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悄无声息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万念俱灰。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