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的控场，不仅让直播的热度和他的任务进度条一起狂飙，更在无形之中改变了监控室里某些人的心态。
林心婉就是其中最显着的一个。
此刻，她看着苏晨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她把苏晨当成一个能和她一起疯、一起玩的“灵魂知己”和“顶级玩伴”。
那么现在，她开始用一种近乎于“学生”看待“导师”的眼神，去观察、去学习苏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所谓的“疯狂”和“艺术”，是多么的肤浅和幼稚。
那不过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宣泄，一种不计后果的自我满足。
就像一个拿着颜料乱泼的孩子，虽然也能创造出瞬间的视觉冲击，但终究上不了台面更称不上是真正的“艺术”。
而苏晨不一样。
他的“疯狂”，是建立在绝对的理性和恐怖的掌控力之上的。
他玩的不是情绪是人心。
他能精准地预判所有人的反应，包括她、顾念薇，以及直播间里那几千万的观众。
然后用最巧妙的方式，设置规则，引导情绪，将所有人都变成他这出“戏剧”里一枚心甘情愿的棋子。
最终，所有人的疯狂，都将汇聚成他想要的那个最完美的结果。
这已经不是“导演”了。
这是魔鬼。
一个玩弄人心的魔鬼。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导演’……”林心婉在心里喃喃自语，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不是释放疯狂，而是……驾驭疯狂。”
“苏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开始下意识地模仿苏晨，不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安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设计出更“高级”的玩法。
就在监控室里，形成一种诡异的“学习”氛围时。
“砰”的一声！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星耀娱乐的cEo王海，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脸上的汗水将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冲得一塌糊涂，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手里的平板电脑因为剧烈的颤抖几乎要拿不稳。
“苏……苏先生！林总！顾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林心婉正沉浸在对“高级艺术”的思考中，被他这么一打断，顿时不爽地皱起了眉头。
“王海！你鬼叫什么？天塌下来了？就算是天塌了，也给我安静地死！”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啊林总！”
王海都快哭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众人面前，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您……您们看！”
苏晨接过平板，只见屏幕上，是一篇刚刚由国内某权威官媒“新风评论”发布的文章。
标题又红又专，措辞严厉无比。
《警惕！以“审判”为名的网络狂欢，切莫逾越法律红线！》
文章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星海直播”或者“肖俊凯”，但字里行间，矛头直指他们这场正在进行的，轰动全网的直播。
文章里，义正言辞地批评了这种“将个人审判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行为，认为这是对司法尊严的践踏，是一种“以暴制暴”的危险信号，并且呼吁有关部门立刻介入调查，叫停这种“毫无底线，污染网络环境”的直播。
“一群道貌岸然的老古董！”林心婉看完，气得一拍桌子，“老娘玩我的艺术，关他们屁事！王海！立刻让公关部下场，把热搜给我压下去！再找水军去评论区，给我冲烂他们！”
“这……这是‘新风评论’啊！”王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可是直属中枢的喉舌媒体！他们一发话，就代表了上面的态度！别说压热搜了，我们公司现在所有合作方都已经打电话来问了！再播下去，我们……我们整个公司都要完蛋啊！”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这个。
你可以搞流量，可以搞噱头，但绝对不能触碰那条红线。
一旦被官媒点名批评，那就是灭顶之灾。
苏晨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他倒不是怕什么官媒，他现在百亿身家，背后还有顾念薇和秦若霜这两个bUG级的存在，一个小小的媒体还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只是觉得有点烦。
就像一出好戏演到高潮，突然有个不懂事的家伙冲上台来大喊“你们这是假的”太扫兴了。
这会破坏他作品的完整性。
然而，还没等他们两个开口。
那个从始至终，都仿佛置身事外的顾念薇，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地，从王海手中接过了那台平板电脑。
她那双幽深的眸子，仅仅是在那篇措辞严厉的文章上，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苍蝇，留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污渍。
然后，她将平板电脑，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却让王海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没有拿自己的手机，而是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王海：“你的手机，给我。”
王海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接到了圣旨，双手颤抖地将自己的手机解锁，恭敬地递了过去。
顾念薇接过手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不急不缓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顾念薇甚至没有看来人是谁，只是用那种安排晚餐般，随意而平淡的语气，说了两句话。
“处理一下‘新风评论’。”
“我不希望天亮以后，还能在网上，看到这四个字。”
说完，她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轻轻放回桌上，整个过程，甚至没有看王海一眼。
王海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扔进了冰窟窿里。
处……处理一下？
不希望天亮以后还能看到？
这……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删稿？还是……
一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位姑奶奶的意思是……要让一个直属中枢的官媒，从互联网上彻底消失？！
这……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这是在挑战整个国家的规则！
王海的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当场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苏晨的内心，也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操！
我他妈就知道！
这娘们儿的钞能力，已经进化成规则系武器了！
一句话，就要灭掉一个官媒？
这就是京城顾家的真正实力吗？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身家百亿，拥有系统的他已经算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了。
现在看来，在这些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他那点钱恐怕连人家的零花钱都算不上。
他所谓的“控场”，所谓的“玩弄人心”，都只是在别人允许的棋盘上进行的游戏。
而顾念薇这种人，她不高兴了，可以直接把整个棋盘都给掀了！
一种强烈的，想要变得更强，想要真正掌控自己命运，想要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执棋人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他心底浮现。
“好了，苍蝇解决了。”
顾念薇放下手机端起红茶，又恢复了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电话，只是在取消一个无聊的下午茶订单。
“继续你们的‘艺术’吧。”
她淡淡地说道。
那语气，仿佛在说：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能打扰我看戏的兴致。
神，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