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整。
星海直播，房间号666，名为“审判庭”的直播间，那一片漆黑的屏幕，准时亮起。
没有开场音乐，没有华丽特效，甚至连一个主播的问候都没有。
画面亮起的瞬间，就是那个纯白色的，充满了镜面反射的诡异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那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一个穿着白色囚服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低着头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但所有人都认得出来。
他就是，不久前还站在娱乐圈顶端，坐拥千万粉丝的顶流偶像，肖俊凯。
二十多个4K超高清的摄像头，从天花板，从地面从四面八方的镜墙之内，像一只只冷酷的眼睛，无死角地，将他每一丝的恐惧，每一根颤抖的睫毛，都清晰无比地传递到了屏幕前。
【卧槽！卧槽！卧槽！开始了！真的开始了！】
【这就是婉妹说的‘审判庭’？这氛围也太他妈绝了！我隔着屏幕都感觉要窒息了！】
【肖俊凯？真的是肖俊凯！他怎么穿成这样？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吗？】
【行为艺术个屁！你们没看热搜吗？肖俊凯今天下午被爆出惊天丑闻，现在全网都在骂他！林心婉这是要干什么？公开处刑吗？】
【呜呜呜，哥哥好可怜，他一定是被逼的！林心婉这个疯女人！放开我哥哥！】
【前面的脑残粉滚出去！你哥哥活该！睡粉劈腿耍大牌，这种人渣就该死！】
直播间开启的瞬间，弹幕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人气值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理解的速度疯狂飙升。
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仅仅开播一分钟，在线人数就突破了两千万大关！
星海直播的后台服务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技术部门的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在维护着这条随时可能崩溃的数据洪流。
各种价值不菲的礼物特效，更是遮天蔽日地刷满了整个屏幕。
“火箭”、“嘉年华”、“星际战舰”……无数由金钱堆砌起来的虚拟礼物，像不要钱一样被扔进这个直播间，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自己的弹幕，能在屏幕上多停留零点一秒。
整个中文互联网，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了这一个焦点。
……
审判庭外的监控室内。
巨大的监控墙上，分割成二十多个小屏幕，将肖俊凯那副绝望的丑态，全方位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两千一百万了……我的天……还在涨……”星耀娱乐的cEo王海，看着屏幕上那个恐怖的数字，嘴唇哆嗦着，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做娱乐行业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流量。
这已经不是直播了。
这是一场，席卷了全网的流量海啸。
而掀起这场海啸的，正是他身边那三个，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正常的“神仙”。
苏晨平静地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两千万很多吗？他想对于一场由顾念薇买单、林心婉站台、自己亲自导演的“艺术”来说，这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他更感兴趣的，是身边这两个女人的反应。
林心婉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和那些因为她而陷入疯狂的弹幕，脸上露出了病态的，极度满足的狂热。
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这种，将整个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亿万人为她而疯狂的感觉。
这比站在任何一个舞台上，都让她感到兴奋！
看，疯婆子高潮了。
苏晨内心精准吐槽。
她拿起总控台上的对讲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艺术家的光芒，准备下达她为这场盛大演出，精心构思的第一个指令。
“第一幕，‘偶像的悲鸣’。”
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
“放他自己最火的那首mV，《星光下的你》。”
“然后，命令他，跟着mV一起跳。”
“但是，他必须全程带着哭腔，脸上的表情，必须是痛苦绝望的。我要让他的身体和他的灵魂，形成一种最极致的，最荒诞的反差！”
“我要让所有观众都看到，那个曾经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偶像，是如何变成一个，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控制的，可悲的提线木偶！”
“这，才是艺术！”
林心婉的声音，在安静的监控室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属于“导演”的权威。
王海听得头皮发麻，他觉得林心婉简直就是个魔鬼。
苏晨则在心里摇了摇头。
果然，她的想象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种玩法，虽然有点戏剧性，但太刻意，太流于表面，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还称不上是真正的“艺术”。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提点。
另一个，更像是魔鬼的声音，冰冷地响了起来。
“太慢了。”
是顾念薇。
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仿佛眼前这场席卷全网的狂欢，与她毫无关系。
此刻，她终于缓缓抬起了那双，幽深得看不到底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