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檀香混合着陈年书卷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内,并非苏晨想象中那种金碧辉煌的奢华景象,而是一间巨大到有些空旷的古朴书房。
四壁是顶到天花板的红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线装古籍和名人字画。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茶台。
茶台后,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穿着一身中式立领对襟衫的男人。
他的面容儒雅,两鬓已经有了些许风霜的银白,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像两口看不见底的古井,闪烁着与他温和外表截然不符的锐利精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两颗已经盘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
那“咯吱咯吱”的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地压抑。
他,就是李家真正的家主。
李正远。
苏晨的目光与他对视了零点一秒,便很自然地移开了。
他知道和这种级别的老狐狸对视,是一种极不礼貌也极不明智的挑衅。
“苏晨,是吧?”
李正远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沉稳很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人。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一个蒲团。
苏晨没有客气,很自然地盘腿坐下。
仿佛他不是来接受审判的,而是来做客的。
李正远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不卑不亢,心性沉稳。
单是这份定力,就足以秒杀魔都百分之九十九的所谓的青年才俊。
“婉晴,你也坐。”李正远又看向门口的女儿。
李婉晴这才走了进来,在苏晨的旁边优雅地跪坐下来,然后开始熟练地为两人烹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赏心悦目的美感。
但书房里的气氛,却依旧是那么的压抑。
李正远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婉晴的动作,偶尔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一眼对面的苏晨。
苏晨也同样没有开口。
他知道和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比的就是耐心。
良久,当第一泡茶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时。
李正远才终于,再次开口。
他没有问任何关于酒会,关于赌局的事情。
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状似无意地问道。
“年轻人,你觉得,我这茶,如何?”
来了。
苏晨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他同样端起茶杯,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学着刚才的样子先是闻了闻香气,然后才浅浅地尝了一口。
那副样子,像一个真正的茶道高手。
“汤色金黄,香气馥郁,入口甘醇,回味悠长。”
苏晨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顶级的武夷山金骏眉。”
李正远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讶。
“哦?你也懂茶?”
“略懂一二。”苏晨谦虚地笑了笑,“家父生前最爱喝的,就是这种茶。不过品级肯定比不上这杯中止之物!”
他很自然地,将这一切都推到了自己那个,早已不存在的“父亲”身上。
既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懂茶,又不动声色地卖了个惨,博取了一丝同情。
果然李正远听到他的话,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可惜了。”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可惜茶,还是在可惜人。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那两颗文玩核桃在李正远的手中,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就在苏晨以为,这场“茶话会”,就要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结束的时候。
李正远,终于图穷匕见。
他放下手中的核桃,那双深邃的眼睛,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死死地锁定在了苏晨的身上。
“年轻人,开个价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钱?地位?还是,我李家的,一个女婿的身份?”
“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李家给得起。”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李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