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都飞往江城的湾流G650私人飞机上，气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诡异。
宽敞奢华的机舱里，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真皮沙发，独立的吧台，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影音室，其奢华程度，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然而，苏晨却感觉自己如坐针毡，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飞往江城的飞机上，而是坐在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旁边。
左边，是他的宝贝妹妹苏雪儿。
小丫头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兴奋得不行，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但她很敏锐，似乎也察觉到了机舱里那股不寻常的气氛，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选择抱着一盘精致的果切，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埋头苦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右边，就是那座移动的火山——顾念薇。
从上飞机开始，顾念薇就展现出了一种惊人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女主人”姿态。
她先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苏晨的座位，用自带的消毒湿巾将扶手和桌板都擦拭了一遍。
然后，她亲自为苏晨倒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柠檬水，又从空姐手里接过一条崭新的羊绒毛毯，温柔地盖在了苏晨的腿上。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优雅而又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那副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旁边那位身材高挑、训练有素的漂亮空姐，都感觉自己快要失业了。
如果只是这样，苏晨可能还会觉得有点小幸福。
但问题是，顾念薇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她不看书，不玩手机，也不看窗外的风景。
她就只是侧着头，用那双黑漆漆的、幽深得看不到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眼神，看得苏晨浑身发毛。
那不是情人之间的含情脉脉。
那是一种混杂着审视、监视、以及绝对占有的复杂眼神。
像是在看管一件属于自己的、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的珍贵藏品。
又像是在防贼。
苏晨感觉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或者目光在那个漂亮空姐身上多停留零点一秒，顾念薇可能就会立刻从裙子底下掏出一把银色的蝴蝶刀，微笑着问他：“苏晨，是我的眼睛不好看，还是那个空姐的腿，比我的白？”
我靠！
这谁顶得住啊！
苏晨内心疯狂吐槽，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快要被那道目光给烧断了。
他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目不斜视，身体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他现在无比怀念在盘龙湾地下迷宫里的那段时光。
虽然有追兵，有狙击手，有生命危险，但至少，那是肉体上的考验。
而现在，这是纯粹的精神折磨啊！
“哥。”
就在苏晨快要被这诡异的气氛给逼疯的时候，角落里的苏雪儿，终于小声地开口了。
“嗯？怎么了雪儿？”苏晨如蒙大赦，连忙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那个……”苏雪儿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念薇，然后压低了声音，凑到苏晨耳边，小声地问道，“哥，你和念薇姐，是不是吵架了？”
苏晨心里咯噔一下。
连雪儿都看出来了？
看来自己和顾念薇之间的气氛，已经差到连空气都快结冰的程度了。
“没有啊，怎么会呢？”苏晨连忙否认，他可不想让妹妹担心。
“可是……”苏雪儿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我感觉念薇姐今天……好像有点不高兴。”
何止是不高兴。
她这是在吃醋，在示威，在用她那独特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啊！
苏晨心里苦，但苏晨不能说。
他只能硬着头皮，也凑到苏雪儿耳边，小声地解释道：“你念薇姐那是……第一次见家长，有点紧张。”
他这话纯属胡说八道，天穹集团跟家长有半毛钱关系？
然而，苏雪儿却信了。
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我懂了”的眼神，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是啊，念薇姐这么厉害，这么漂亮，第一次去哥哥的公司，肯定会紧张的。
而哥哥，夹在中间，肯定压力也很大。
想到这里，苏雪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果盘，像个小大人一样，主动坐到了顾念薇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开始叽叽喳喳地跟她聊起了魔都的各种美食和好玩的地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她的“紧张”。
顾念薇看着主动凑过来的苏雪儿，那冰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柔和。
她对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子，还是很有耐心的。
看着终于被苏雪儿缠住的顾念薇，苏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真是哥的救星！
他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连忙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思考着抵达江城后的计划。
这次去江城，他的目标很明确。
第一，通过秦若霜，动用秦家的力量，查清楚“玄洋社”和“鸟居之眼”的底细。
第二，彻底解决掉李家和他的赌约。
但现在，多了一个顾念薇，这两个计划的难度，都呈指数级上升。
尤其是第一个。
他该怎么跟秦若霜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机密？
难道还用“龙牙”这个身份去忽悠她？
不行。
秦若霜可不是佐藤那种容易被信息差唬住的日本人。
她是个精明到了极点的商人，心思缜密，疑心又重。
自己要是敢在她面前提“龙牙”两个字，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动用她所有的关系网，去核实自己的身份。
到时候，自己这个冒牌货，分分钟就得露馅。
苏晨感觉自己的头都快大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为了解决一个麻烦，他不得不制造出另一个更大的麻烦。
一场史诗级的修罗场，即将拉开序幕。
苏晨睁开眼，看着窗外那飞速倒退的云层，嘴角，却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无奈而又玩味的笑容。
来吧。
都一起来吧。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女人，到底能把我逼到什么份上。
反正，烂命一条，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作！
这，就是他苏晨，被系统逼出来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