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暗道不妙。果然,所有癞毒人都被惊动了,疯狂地向石墓扑来。那黑压压的阵势宛如末日降临,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末日。
张弦眼疾手快将她拽进墓室,待众人冲入后立即合力关闭石门,卡死封门石。幸好墓室内壁镶嵌着各色荧光宝石,散发着幽暗的微光,虽不明亮但足以驱散黑暗带来的恐惧。
受惊的蚰蜓在墙壁上四处逃窜,噼啪作响地掉落一地,又在地面快速爬行。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种恶心虫子避之不及,此刻却无处可躲。
何晓晴颤声问道:这些钱串子有毒吗?
吴敌白了她一眼:你说呢?在这种阴湿环境里生存,无毒也带三分毒。
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吧?何晓晴瑟缩着,我总怕它们跳过来咬人。
话音刚落,那些蚰蜓竟真如发狂般向我们弹射而来。它们弹跳力惊人,活像炸锅的虾米从墙面蹦跶过来。我在心里把何晓晴骂了千百遍,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古墓里能乱说话吗?
吴敌突然一声,跳起半人多高,狠狠往脸上拍去,两只蚰蜓顿时血肉模糊。那些彩色虫子被拍碎后黏在脸上,活像鸟粪般令人作呕。见他这般反应,我顿时慌了——这里的虫子真会咬人!
吴敌边拍打全身边蹦跳着喊道:妈的,钱串子真会咬人!
我们纷纷效仿着跳起来。我已经被叮了好几处,又痛又痒。蚰蜓毒性虽不致命,但比蚊虫厉害得多,那种刺痛感就像打了屁股针。
数不清的蚰蜓如雨点般落在身上,好在弹到脸上的都被及时拍开,否则我这张脸就要变成调色盘了。
撑不住了!我大喊,老吴你快想个办法!
吴敌龇牙咧嘴地叫道:哎哟哟...让我想想...
何晓晴声音颤抖着喊道:不能再拖了,这些钱串子要把我们啃光了!
张弦面无表情地提醒:再吵闹下去,这座石墓怕是要塌。
我这才注意到石门外的嘈杂声响,那些癞毒人显然被我们惊动了。众人立刻噤声,手忙脚乱地拍打身上的蚰蜓,能踩死的都狠狠碾碎。每个人脸上都布满红肿的包,却都咬牙忍着不吭声。
吴敌的情况最糟,他几乎耗尽了体力,连最后的内裤都当柴火烧了,现在只剩李亨利给的一条裤子。就算他有主意,此刻也无力实施。
张弦突然掏出一根巧克力棒,用打火机点燃。我正纳闷巧克力还能这么用,空气中就弥漫开刺鼻的气味。那些蚰蜓果然纷纷退散,全都爬上了墓顶。我们不敢抬头,生怕虫子掉进眼睛——要是活下来,这经历都能写本《瞎子郭的盗墓奇谭》了。
摆脱虫咬后,我竟有些不适应。为掩饰尴尬,我问张弦:没想到你也知道巧克力能驱虫?
他困惑地反问:什么巧克力?这是淘宝买的烟熏棒。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幸好没人注意。
张弦突然指向墓顶:快看!只见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嵌在顶部,蚰蜓靠近后就神秘消失。棺椁上盘踞着九头蛇浮雕,工艺精湛得令人惊叹。细看才发现棺椁布满小孔,那些蚰蜓正是钻进了这些孔洞。
李亨利突然拍手笑道:总算没白受苦。老吴,来生意了。可他话音刚落,脸色骤变。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蚰蜓消失的尽头赫然趴着一只巨型尸鳖。它正用前足将一只挣扎的蚰蜓送入口中,五彩体液四溅。何晓晴忍不住干呕起来,好在我是农村长大的,对这种场面早已免疫。
李亨利猛地喊道:“快躲开!那是尸鳖母!”
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后退几步,紧贴着墙壁。我盯着那只绿毛龟大小的怪虫,问什么是尸鳖母。李亨利解释道:“它能独自繁殖后代,产下的鳖王和鳖后可以交配繁衍,但它们的后代却无法再生育。”
张弦皱眉看向他:“你来过这儿?”
李亨利冷笑一声:“我在外游荡几千年,去过的地方比你想象的还多,知道尸鳖母很奇怪吗?”
张弦没再说话,沉默地抿紧了嘴。
这时,我注意到墙上的纹路,惊讶道:“这些壁画……和水下神殿的一模一样!”
之前被蚰蜓和尸鳖母吸引了注意力,现在才发现这些熟悉的图案。最左侧的浮雕,竟与神殿底层最后一幅画完全相同,难怪觉得眼熟。
张弦神情凝重,掐灭烟熏棒,专注地盯着壁画。我知道这些画与他的未婚妻申屠红英有关,此刻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但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些?活着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李亨利突然兴奋起来:“原来如此!集齐四片太阳神鸟金箔,就能揭开长生的秘密!”
梅生伯声音发颤:“真的吗?三青鸟的传说……能成真?”
李亨利笑道:“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绝对是重大发现。”他感慨道,“三千年来,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希望。”
我听得一头雾水。他们总藏着无数秘密,什么都不告诉我,连梅生伯也守口如瓶。可偏偏又毫不避讳地让我参与其中。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价值,更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信任我。
或许三青鸟只是个虚构的故事?但我没法说服自己。即便不信李亨利和张弦,我也无法怀疑梅生伯。他为我付出这么多,绝不会无缘无故卷入这场冒险。
他不缺钱,更不会为了利益拼命挖人祖坟。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一切早有预谋。从遇见李维生教授开始,何晓晴的出现、张弦的相遇、吴敌的加入、青桐古棺的秘密,甚至此刻被困在这座石墓里——每一步都被精心安排。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我们不断揭开谜团,最终却将自己变成了永恒的谜题。狭窄阴森的石墓里爬满虫豸,外面还有成群的毒物虎视眈眈,整支队伍已陷入绝境,该如何脱身?
89 或许我该相信这些都是真实的——三叔能复活,梅生伯所做的一切都有深意。尽管事情荒诞诡谲,但我也经历过诸多离奇怪诞之事,没理由不接受这个突然闯入我生命的现实。
我清楚地意识到,无论未来如何,这些已经发生的事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仔细研究着壁画,想找出逃生线索,却发现除了第一幅,其余雕刻与洞庭湖底的壁画毫无关联。第二幅呈现了简略的山势走向图,勾勒出山脉的南北脉络与起伏。
第三至第六幅描绘了同一座宏伟的巨石宫殿,画 ** 现巨人,以及四道贯穿宫殿的门。每道门 ** 都刻着太阳神鸟图腾,这些连续的壁画让我产生异样预感——那些神鸟符号或许是串联所有事件的关键。我隐约感到自己正接近某个 ** ,李亨利、张弦甚至梅生伯都知晓答案,却对我守口如瓶。
唯独第六幅画与众不同:除了巨人,还多了一口棺材、一具直立行走的骷髅,以及牛头魔王的身影。
张弦向何晓晴借来手机拍摄壁画。闪光灯惊动了尸鳖母,它焦躁地扭动身躯,甲壳撞击石壁发出闷响。众人沉默如举行仪式,直到李亨利打破寂静,提议用尸鳖母对抗癞毒人。
这种默契让我感到格格不入,仿佛唯有我被排除在外,却又说不出具体缘由。
数百癞毒人将石墓围得密不透风。这绝非良策,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需要食物、睡眠、新鲜空气,更不可能以坟墓为家。商议后,我们决定突围。即便外面是刀山火海,也比困守强。况且墓门外许久没有动静,或许癞毒人早已散去。
张弦与吴敌悄然顶开封门石。李亨利撬下一块荧光石握在手中,三人眼神交汇的刹那,他将石块掷向尸鳖母的背甲。受惊的尸鳖母振翅俯冲,我慌忙护住头脸——没想到这怪物竟能飞行。
墓门洞开的瞬间,张弦和李亨利冲了出去。尸鳖母如黄蜂般在空中追击。正当我以为危机解除,招呼吴敌等人出来时,蛰伏的癞毒人却如潮水般涌入墓室。
癞毒人双眼通红,发狂般朝我们扑来,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我们蜷缩在角落,我抽出**,心想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杀一个够本。这辈子还没活出个名堂,难道真要交代在这鬼地方?实在不甘心。
出乎意料的是,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们,反而像叠罗汉一样,一个踩着一个往上爬,渐渐攀上了石墓顶部的棺材。
我推了推梅生伯和吴敌,朝头顶使了个眼色——蚰蜓很快会被癞毒人逼出来,得趁这机会赶紧逃。
我们四人刚冲出石墓,青铜棺椁就被癞毒人拽了下来,棺盖翻落在地,无数花蚰蜓如潮水般从棺中涌出,迅速蔓延开来,像打翻的墨汁,又似散落的琉璃珠。我瞥见棺内竟盘踞着一条通体金鳞的九头蜥蜴,正闭目养神。
我倒吸一口凉气——癞毒人和蚰蜓已经够难缠了,现在又冒出条金光闪闪的四脚蛇,看那鲜艳的鳞片,八成带毒。普通蜥蜴皮肤粗糙,但这东西浑身覆满金鳞,更像某种蛇类。
越看越觉得它像传说中的九头蛇相柳,活脱脱一尊黄金雕塑。还没等我细想,癞毒人已蜂拥而上,对着九头蜥蜴疯狂撕咬,很快将它啃得残缺不全——原来真是黄金铸像,并非活物。
这蛇纹棺椁里没有内棺,只摆着相柳的金像,说明此地真是相柳的神墓。可若真是九头蛇的葬所,怎会如此寒酸?除了这尊金像,半点陪葬品都没有,恐怕还藏着什么机关。
梅生伯并未解决猫脸人,他隐瞒的事比我想的更复杂,那块金箔片的来历就是个谜。我早有所觉,但不敢点破——金箔片是李亨利处心积虑要夺的东西,若让他知道**,梅生伯必有杀身之祸。
事情远比我想的棘手。李亨利起初要杀何晓晴和梅生伯,多半与金箔片有关。若非梅生伯主动交出,他绝不会罢休。想通这点,我冷汗直冒——梅生伯早就有金箔片了!在我和吴敌被困遗址时,他们肯定遭遇了什么。
李亨利忽然笑道:“时候到了。”
我正疑惑,他已催促我们快跑,叮嘱紧跟张弦别走散。自己却转身冲进癞毒人与蚰蜓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