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神光所化的光明白璧横亘眼前,散发着洞彻本源、映照道心的无上道韵。星河、比比冬、银月皆感到自身道果微微震颤,仿佛要被那神光剥离出来,接受最严苛的审判。
林舟立于最前,神色依旧平静。他对着那光明白璧,缓缓一步踏出。
“嗡——!”
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光明白璧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那光芒并非炽热,却带着一种直指大道根源的穿透力,瞬间将林舟笼罩!
刹那间,林舟只觉自身仿佛被投入了一片由纯粹秩序法则构成的海洋。无数代表着“规则”、“戒律”、“序列”、“平衡”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魂,试图解析他的道心,衡量他的理念,判断他与“秩序”的契合程度。
若是一般修士,在此等神光映照下,内心任何一丝对“混乱”、“无序”、“叛逆”的倾向,都会被无限放大,进而引发神光的排斥与审判,轻则道心受损,重则当场现出原形,甚至神魂俱灭!
然而,林舟的道心,乃是以混沌为基。混沌,并非混乱,而是包容万物,超越秩序与混乱的更高存在。它既是秩序的起点,亦是秩序的归宿。
在那秩序神光的冲击下,林舟的道心如同亘古不变的混沌顽石,岿然不动。他的意念中,自然而然地映照出仙庭的景象——万道并存,却又在仙庭律法与混沌核心的统御下和谐共处;生灵各有其性,却又共同维护着整体的繁荣与稳定;有征伐,却非为掠夺,而为守护与秩序的重建……
这并非僵化的、冰冷的秩序,而是一种充满生机、动态平衡的、更高层次的“大秩序”!
那秩序神光在林舟的道心映照下, initially 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似乎遇到了难以理解的存在,产生了剧烈的排斥。但很快,神光中那源自上古大能的灵性,似乎辨认出了林舟道心中那超越寻常秩序的、包容一切的混沌本质。
光芒渐渐变得柔和,那凌厉的审判之意缓缓消退,转而化作一种带着些许疑惑,却又不得不承认的“认可”。
乳白色的神光如同温顺的流水,缓缓从林舟周身褪去,未伤其分毫。光明白璧依旧横亘在那里,却不再对林舟产生任何阻碍。
林舟,安然渡过了秩序神光的检验!
钧天上帝那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动容。他身为天枢界主,执掌秩序神光无尽岁月,见过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在此光下显形,或艰难通过,或狼狈失败。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引得神光灵性产生“疑惑”与“认可”!
此人之道,深不可测!
紧接着,星河、比比冬、银月也依次上前。星河以周天星斗推演秩序,契合天机;比比冬以生命本源诠释生长荣枯之序;银月以兵家铁律印证守护与征伐之序。三人道心坚定,理念虽各有侧重,却皆与秩序大道并无根本冲突,加之有林舟在前,那秩序神光威能似乎也有所收敛,三人亦有惊无险地渡了过去。
眼见仙庭四人皆安然通过秩序神光检验,玄规子等天枢界修士面上虽依旧古井无波,眼神深处却已多了一丝郑重。
钧天上帝抚掌而笑,声音中多了几分真切:“妙哉!帝尊与仙庭诸位道友,道心澄澈,理念高远,竟能得秩序神光如此认可,实乃罕见!看来,我天枢界与仙庭,确有盟好之缘。”
他起身,肃然道:“即日起,天枢界认可双神仙庭为平等交往之盟邦。双方可互派使者,设立使馆;可于指定星域进行资源贸易与学术交流;若遇外敌来犯,需守望相助,共御强敌!”
一道由纯粹秩序法则凝聚而成的金色法旨自钧天上帝手中飞出,落入林舟手中,正是盟约凭证。
“如此,甚好。”林舟接过法旨,微微颔首,“愿两界友谊长存,共探大道之极。”
盟约既成,气氛顿时缓和许多。钧天上帝设下盛宴,款待林舟一行。席间,双方就诸天局势、大道感悟、乃至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修炼法门进行了交流,倒也宾主尽欢。
然而,在林舟与钧天上帝论道之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天枢界主在提及某些上古秘辛,尤其是关于“诸天坟场”以及一些“不可名状之存在”时,眼神深处会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与……回避。
似乎,强如天枢界,也对那坟场深处的某些东西,知之甚深,且不愿过多沾染。
宴会之后,林舟四人被安排在秩序神殿旁的迎宾仙宫暂住。
夜深,仙宫静室之内。
“师父,这天枢界看似秩序森严,光明正大,但我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比比冬轻声说道,她生命灵觉敏锐,能感受到那完美秩序之下,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
星河也沉吟道:“确实。此地法则虽强,却仿佛失去了自我演化之机,一切皆按既定轨迹运行。长此以往,恐失却进取之心,道途难有寸进。”
银月则更直接:“若盟友皆如此界,遇事只知固守秩序,畏首畏尾,恐非幸事。”
林舟盘膝而坐,指尖一缕混沌之气缠绕着那金色盟约法旨,淡淡道:“天枢界,可为一助力,却非倚仗。其秩序之道,固可借鉴,却不可盲从。我仙庭之道,在于混沌,在于包容与超越。今日盟约已成,算是于此方高等星域立下一足。然,真正之风雨,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目光仿佛穿透仙宫,望向了那秩序星域之外,更加深邃黑暗的宇宙。
“诸天坟场……噬界兽……乃至这秩序背后可能隐藏的秘辛……我辈之道,注定要在与这些终极存在的碰撞中,方能寻得超脱之机。”
“传讯回仙庭,盟约已成。令苏慕雪、玄武长老,按计划加快仙庭发展,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
次日,林舟婉拒了钧天上帝的进一步挽留,言明仙庭初立,事务繁多,需早日回归。钧天上帝也未强求,亲自将四人送至界外。
望着混沌舟化作流光消失于星海,钧天上帝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收敛,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邃。
“混沌……竟真有人能以此道,触及混元,乃至引得秩序神光认可……林舟……仙庭……这诸天万界的水,看来是要被搅浑了。”
他转身,一步踏回秩序神殿,身影没入那无尽的规则之光中,唯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神殿内缓缓回荡。
“只希望……尔等莫要过早惊醒了那坟场深处的‘古老梦魇’才好……”
混沌舟上,林舟回望那逐渐远去的、散发着恢弘秩序之光的七颗神星,眼神平静无波。
与天枢建交,只是第一步。仙庭的征程,是那星辰大海,是那大道尽头。任何阻碍,皆是他磨砺道心的踏脚石;任何盟友,也终将是他印证大道的参照。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然,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