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在夜色中疾驰，蹄铁踏过泥泞的土路，溅起一串串泥水。林墨伏在马背上，后背的药膏被汗水浸透，凉丝丝的药效混着灼痛，反倒让他的意识更加清明。怀里的布防图和证据被油纸层层包裹，紧贴着胸口，像是揣着一团滚烫的火。
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先是零星的雨点落下，很快就连成了雨幕，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冷得人骨头缝都在发颤。林墨拉低帽檐，避开迎面而来的雨丝，目光紧盯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路——按照白梅所说，往东南方向走三十里，就能到李大人的别院。
“驾！”他轻夹马腹，黑马似通人性，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雨更大了，风裹挟着雨珠抽打在脸上，生疼。林墨却浑然不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梅转身的背影，还有她那句“等你好消息”。
他不能让这句话落空。
行至中途，雨势稍缓，路边突然窜出几个黑影，手持长刀拦住去路。是影阁的追兵，看服饰，正是瑞王的心腹卫队。
“林公子，别来无恙？”为首的刀疤脸冷笑一声，“王爷说了，只要你乖乖交出东西，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个全尸。”
林墨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他缓缓抽出白梅留下的匕首，刀身在雨幕中闪着寒光。后背的伤口因动作牵扯再次裂开，血混着雨水渗出来，染红了衣衫，但他的眼神却比这雨夜更冷。
“想拿东西？凭你们还不够格。”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下马，匕首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取刀疤脸咽喉。对方显然没料到他敢主动出击，仓促间举刀格挡，“当”的一声脆响，两人各退三步。
“有点意思。”刀疤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来在囚室没少受‘关照’，脾气倒是见长。”
其余追兵一拥而上，刀光剑影在雨幕中交织。林墨身形灵活，避开正面冲撞，专挑敌人破绽下手。匕首虽短，却被他用得刁钻狠辣，每一次出刀都指向要害——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练出的本能，如今更是带着复仇的怒火。
一个回合下来，已有两人被他划伤手臂，惨叫着后退。但追兵人多势众，很快又围了上来。林墨后背的伤越来越痛，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他知道不能恋战，必须尽快突围。
看准左侧一个缺口，他猛地矮身，匕首横扫，逼退身前两人，同时吹了声口哨。黑马立刻会意，猛地冲撞过去，将右侧的追兵撞得人仰马翻。
“走！”林墨借机冲出包围圈，翻身上马，刚要扬鞭，却感觉后心一凉——是刀疤脸的飞刀！
他下意识侧身，飞刀擦着肋骨飞过，带起一串血珠。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激起了更深的狠劲。他反手将匕首掷出，虽未命中刀疤脸要害，却深深钉入对方肩头。
“后会有期！”林墨低喝一声，策马狂奔。身后传来刀疤脸的怒吼和追兵的马蹄声，但他没有回头。
雨水冲刷着伤口，也冲刷着血迹，却冲不散他心中的执念。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知道每多跑一里路，离李大人就更近一分，离白梅的“好消息”就更近一分。
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拼尽全力奔跑，四蹄翻飞，溅起的水花如同银链。
不知跑了多久，雨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林墨勒住马，看到前方出现一片青砖黛瓦的院落，正是李大人的别院。门口的守卫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先是一惊，随即认出了他身上的信物，连忙引他入内。
“李大人在吗？”林墨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被守卫扶住。
“大人刚起，正在书房等您。”
跟着守卫走进书房，檀香的气息驱散了身上的湿冷。李大人正坐在案前批阅文书，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看到他的模样，眉头瞬间拧紧：“这是怎么了？”
林墨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了过去，声音因脱力而沙哑：“大人，这是瑞王谋反的证据，还有影阁的布防图……白梅还在里面，求您……救救她。”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又看到了白梅在巷口的笑容，那么轻，又那么亮。
他想，这次应该……没让她失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