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风波虽未平息,但将军府的晨练依旧如期而至。第二日天刚破晓,演武场的薄雾还未散尽,许亮便提着那柄张衍之送的小银剑,眼巴巴地守在场地中央。少年一身短打,额前的碎发被晨露打湿,却难掩眼中的热切——昨日见大哥许明跟着爹学骑马,他心中对剑术的渴望早已按捺不住,连夜缠着余晚星,软磨硬泡要学剑。
“爹!你可算来了!”见张衍之牵着战马走来,许亮立刻像只小炮仗似的冲过去,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今日该教我剑术了吧?我都准备好了!”他举起手中的小银剑,剑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模样认真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急切。
张衍之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泛起笑意。许亮性子比许明活泼好动,骨子里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倒是块学武的好料子。“想学剑可以,但爹有个条件。”张衍之故意板起脸,“学剑比学骑马更苦,不仅要练招式,还要练耐力和定力,一旦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你能做到吗?”
“能!我一定能做到!”许亮立刻挺直小身板,用力点头,生怕张衍之反悔,“我保证每天都好好练,绝不偷懒!”
话音刚落,演武场门口便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只见禁军教头赵武一身戎装,手持一柄玄铁长剑,大步流星地走来。赵武是军中有名的剑术高手,跟着张衍之征战多年,招式利落实用,最擅长基础教学。
“将军,夫人,属下奉命前来。”赵武对着迎面走来的张衍之和余晚星拱手行礼,目光落在许亮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位便是二公子吧?瞧着倒是有股习武的精气神。”
“赵教头客气了。”张衍之拍了拍许亮的肩膀,“这孩子痴迷剑术,往后基础教学就拜托你了。他年纪还小,教头不必急于求成,循序渐进便好。”
“将军放心,属下省得。”赵武颔首应下,转向许亮,语气严肃了几分,“二公子,学剑先学礼。剑者,不仅是防身之术,更是修身之道。今日我先教你握剑、站姿,这是根基,万万不可马虎。”
许亮连忙收起嬉皮笑脸,学着赵武的模样,双手握住剑柄。可他年纪小,力气不足,握剑的姿势僵硬不说,手臂还微微发颤。赵武走上前,手把手地调整他的手势:“握剑要松紧适度,拇指与食指扣住剑柄,其余三指辅助,手臂自然下垂,沉肩坠肘,腰杆挺直,脚下站稳如扎根。”
张衍之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演武场边缘,静静地看着。他深知基础的重要性,赵武的教学方法沉稳扎实,正适合许亮。余晚星端着灵泉甜羹走来,站在他身边,笑着说道:“亮儿这孩子,总算找到正经事做了。有赵教头和你亲自指点,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成。”
“他性子急,得慢慢磨。”张衍之目光柔和地落在许亮身上,“学剑不仅是练招式,更是练心性。我希望他能通过学剑,变得沉稳些。”
赵武的教学十分严格,一个握剑姿势,便让许亮练了整整一个时辰。少年的手臂酸麻难忍,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却咬着牙坚持着,没有喊一声累。直到赵武点头认可,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放下剑活动了一下手臂。
“二公子毅力可嘉。”赵武赞许道,“接下来教你基础剑式——劈、砍、刺、挑。这四式是剑术的根本,看似简单,却需反复练习,才能形成肌肉记忆。”
赵武手持玄铁长剑,亲自示范。只见他手腕一转,长剑带着破空之声劈下,动作利落干脆;紧接着手腕翻转,长剑横扫,力道十足;随后剑尖前指,迅猛刺出;最后手腕上挑,剑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力,尽显高手风范。
许亮看得目不转睛,心中暗暗喝彩。轮到他尝试时,却屡屡出错。劈剑时力道不足,砍剑时方向偏移,刺剑时手腕不稳,挑剑时更是差点脱手。赵武耐心纠正,一遍又一遍地示范,许亮也毫不气馁,跟着反复练习。
张衍之在一旁静静观察,时不时开口提点:“亮儿,劈剑时要借助腰腹的力量,而不是只靠手臂。”“砍剑时目光要锁定目标,手腕要稳。”“刺剑讲究快、准、狠,出手要果断。”
有了张衍之的指点,许亮进步明显。他渐渐找到了诀窍,动作越来越标准,力道也越来越足。不知不觉间,日头已升至半空,演武场上回荡着长剑破空的“呼呼”声,少年的身影在晨光中来回穿梭,虽略显稚嫩,却已有了几分剑者的模样。
午餐时,许亮狼吞虎咽地吃了满满两大碗饭,还喝了两碗灵泉甜羹。余晚星看着他这般模样,心疼地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练了一上午剑,肯定累坏了,下午歇一歇再练吧。”
“不累!”许亮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下午还要继续练,争取早日学会全套剑法,像爹和赵教头一样厉害!”
张衍之笑着摇了摇头,给他夹了一块灵泉炖鸡:“有志气是好,但也要劳逸结合。下午赵教头会教你剑式的连贯练习,更费体力,你得好好补充营养。”
许亮用力点头,大口吃着饭菜,心中满是对下午练习的期待。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演武场上的热度渐渐升高。赵武开始教许亮将基础剑式连贯起来,形成一套简单的剑法。这套剑法虽只有六式,却要求动作流畅、衔接自然,对节奏的把握要求极高。
许亮刚开始练习时,总是跟不上节奏,要么动作过快,要么衔接卡顿,显得十分笨拙。赵武耐心地陪着他一遍遍练习,纠正他的节奏和动作。张衍之也加入进来,与许亮对练,用木剑轻轻引导他的动作,让他更好地感受剑法的韵律。
“记住,剑法如流水,要连贯自然,不能断断续续。”张衍之手中的木剑轻轻一点,挡住许亮的进攻,“出手要快,收剑要稳,攻守转换要灵活。”
许亮跟着张衍之的节奏,渐渐找到了感觉。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长剑在手中如臂使指,劈、砍、刺、挑衔接自如,整套剑法一气呵成。当他最后一个动作收剑站立时,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
“好!”张衍之率先鼓起掌来,“亮儿,你进步很快!这套剑法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
赵武也笑着点头:“二公子天赋不错,又肯下苦功,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剑者。”
许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眼中却满是喜悦。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爹和赵教头的悉心教导,更离不开自己的坚持。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亮每日都沉浸在剑术的练习中。清晨跟着赵武练基础,午后跟着张衍之对练,傍晚则自己反复琢磨招式。他的进步日新月异,不仅剑法越来越精湛,心性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毛躁。
余晚星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她每日都会用空间灵泉为许亮调制滋补的甜羹,帮他舒缓肌肉酸痛,增强体质。在灵泉的滋养下,许亮的力气越来越大,练剑时也更有精神了。
一日午后,许亮正在演武场上练习一套新学的剑法,动作凌厉,气势十足。张衍之站在一旁观看,眼中满是欣慰。就在这时,许亮一个转身劈剑,脚下不慎一滑,身体失去平衡,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朝着不远处的许念安飞去。
许念安正在演武场边缘看书,丝毫没有察觉危险降临。张衍之脸色大变,想要冲过去阻拦,却已来不及。
“小心!”张衍之大喊一声。
许念安抬头望去,只见长剑朝着自己飞来,吓得脸色发白,呆立在原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亮猛地扑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许念安。长剑擦着许亮的胳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亮儿!”张衍之和余晚星同时惊呼,连忙冲了过去。
许亮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忍着疼痛,看向许念安:“六弟,你没事吧?”
许念安吓得眼泪直流,摇了摇头:“二哥,我没事,都是我不好,不该在这里看书的。”
余晚星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为许亮处理伤口。看着那道深深的伤口,她心疼得眼圈发红:“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冲动?万一伤得严重怎么办?”
“娘,六弟没事就好。”许亮咬着牙,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却依旧笑着说道,“我是哥哥,保护弟弟妹妹是应该的。”
张衍之看着许亮坚毅的脸庞,心中既心疼又欣慰。他知道,通过这段时间的剑术学习,许亮不仅学会了防身之术,更懂得了责任与担当。
处理好伤口后,余晚星让仆役送许亮回房休息。看着许亮离去的背影,张衍之眉头紧锁:“这孩子,练剑太投入,总是忽略周围的环境。往后得让他多注意些。”
“亮儿也是为了保护念安,才会受伤的。”余晚星说道,“这段时间他确实进步很大,不仅剑法好,心肠也越来越善良了。”
张衍之点了点头,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许亮的剑术进步神速,名气也渐渐传开,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安宁公主的残余势力还在暗中潜伏,若是他们盯上许亮,恐怕会对他不利。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将军,夫人,禁军那边传来消息,说赵教头在回家的路上,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了,现在身受重伤,正在军中救治。”
张衍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赵教头武功高强,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能将他重伤的,必定是高手。而且赵教头刚离开将军府不久就遇袭,这绝非巧合。
“查!立刻彻查此事!”张衍之厉声吩咐,“务必查明袭击者的身份和目的!”
“是,将军!”管家连忙领命而去。
余晚星心中一沉,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安宁公主的残余势力所为。他们先是在国子监挑拨离间,如今又袭击赵教头,显然是针对将军府而来。
张衍之看着演武场上那柄沾染了血迹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嚣张,敢在京城公然袭击他的人。他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已经悄然开始。
而此刻,在京城的一处阴暗角落里,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对着一个蒙面人禀报:“主子,赵武已被我们重伤,短期内无法再教导许亮剑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蒙面人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做得好。许亮是张衍之最看重的儿子之一,废了他的剑术老师,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让许明在国子监尝尝苦头了。”
一场针对许明和许亮的阴谋,正在步步紧逼。将军府看似平静的生活,再次被阴影笼罩。张衍之和余晚星虽已察觉危险,却不知道,这场危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