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时光之河的尽头没有水,只有一片悬浮着光粒的虚空——每一粒光都是凝固的时空片段,有的映着玄元大陆的残山,有的闪着界海的碎星,林越刚靠近,那些光粒就像受惊的萤火,围着他缓缓打转,仿佛在辨认这具刚突破仙尊的神魂。他正欲向前,身后的时光河水突然静止,一道没有轮廓的光影从虚空深处飘来,光影里流动着无数细小的星点,像把整个宇宙的光阴拆解开,再用星尘缝制成的雾霭——这就是时间化身,比他想象中更虚无,却又比任何实物都让他神魂悸动。
“汝终于来了。”光影里传出没有男女老少之分的声音,像风吹过万年古木的纹路,淡漠却带着穿透时光的厚重,“百万年时光打磨,从大乘境到仙尊,汝的道心,比时光之河的磐石更坚。”
林越上前一步,霜白的发丝因急切微微晃动,刚突破仙尊的气息还没完全收敛,掌心的法则光晕不自觉地闪烁:“前辈!您是时光之河的化身?求您告诉我,青璃的残魂……她真的还在吗?您说她在我的来处——地球?”他的声音发紧,十亿年了,那个他猝死前还在加班赶方案的蓝色星球,竟成了青璃残魂的容身之地,这让他既狂喜又恐慌,像握住了一根溺水时的稻草,却怕这稻草是幻象。
时间化身缓缓浮动,光影里突然映出一幅画面:一颗布满淡紫色灵气光晕的蓝色星球,比林越记忆中多了许多破碎的山脉,也少了些熟悉的城市轮廓,而昆仑山脉的位置,裹着一层厚重的银色封印,封印深处,一缕极淡的银发金芒蜷缩着,像被冻住的萤火——那是青璃的气息,哪怕只剩残魂,他也绝不会认错。
“是。”时间化身的声音没有起伏,“当年她魂飞魄散时,汝体内那缕她留下的气息,与汝穿越时撕裂的空间裂缝产生了羁绊,将她的残魂卷入其中,最终落在地球。”
林越的神魂猛地一缩,像被时光之刃扎了一下,他盯着画面里那缕微弱的金芒,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封印……是谁封了她?地球怎么会有灵气?我当年穿越时,那里明明是个没有修仙者的凡人世界!”记忆里的地球没有灵气,没有修士,只有朝九晚五的社畜和钢筋水泥的城市,可画面里的地球,灵气浓郁得能看清流转的轨迹,还有那道明显是修仙者布下的封印——青璃那么善良,为什么会被封印?
“十亿年光阴,足够改变许多事。”光影里的画面切换,出现一群穿着道袍的修士,围着昆仑秘境议事,为首的中年道士眼神警惕,正是后来的地球修仙者联盟首领,“汝当年穿越时留下的空间裂缝,并未完全闭合,灵气从玄元大陆的残片溢出,渐渐复苏了地球的灵脉。那些率先觉醒修仙资质的人,组成了联盟,他们发现青璃的残魂时,认为她的妖族血脉和神魂强度,会打破地球刚建立的平衡,便将她封入昆仑秘境。”
“打破平衡?”林越的声音冷了下来,周身的法则光晕瞬间变得锐利,像要割裂虚空,“青璃只剩残魂,连苏醒都做不到,怎么会打破平衡?他们不过是怕她的力量,怕未知的存在!”百万年的修行让他学会了隐忍,可一听到青璃被如此对待,藏在心底的戾气还是忍不住翻涌——从玄元大陆的杂役院到九天界的青云宗,青璃总是因为特殊的血脉被追杀、被利用,现在连残魂都要被封印,凭什么?
时间化身没有回应他的愤怒,只是继续道:“封印已维持千年,虽暂时稳定,但青璃的残魂与地球的灵脉产生了共鸣,若再拖下去,要么残魂被灵脉同化,彻底消散,要么封印破裂,引发地球灵脉紊乱——汝需尽快归乡。”
林越的心沉了下去,他原以为突破仙尊后,救青璃只是时间问题,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危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前辈,我该如何返回地球?地球的时空规则与玄元大陆、九天界都不同,我怕强行撕裂空间,会伤到青璃的残魂。”
光影微微晃动,一道淡金色的轨迹从虚空深处飘出,落在林越面前——那是穿越时空的坐标,标注着地球的空间节点。“此为地球的时空坐标,汝只需顺着坐标撕裂空间即可。”时间化身的声音多了一丝提醒,“但切记,地球的时空规则远比上界脆弱,汝的仙尊之力会被大幅压制,若强行动用创造与毁灭的法则,恐引时空反噬,不仅救不了她,还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林越伸手握住那道坐标,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仿佛已经触到了地球的灵脉。他抬头看向时间化身,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前辈告知。不管地球变成什么样,不管那些联盟修士有多强,我都一定会救出青璃。”
“汝的道,是守护。”时间化身的光影开始变得稀薄,“归乡之路,亦是汝道心的最后一程。去吧,时光不会等任何人。”话音落下,光影彻底消散在虚空里,只留下那些悬浮的光粒,依旧映着各个位面的片段。
林越握着时空坐标,转身看向身后的时光之河。百万年的苦修,无数次在孤独与绝望中挣扎,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他抬手,掌心凝聚起一缕温和的法则之力——不再是之前的锐利,而是带着守护的柔软。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像是在对青璃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鼓劲:“青璃,等着我。十亿年了,我终于要回家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受委屈。那些封印你的人,那些阻碍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分毫。”
说完,他身形一动,顺着时空坐标的轨迹,猛地撕裂虚空——一道淡蓝色的空间裂缝出现在眼前,裂缝那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灵气波动,那是地球的气息。林越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裂缝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虚空里。只有那些悬浮的光粒,还在静静映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在见证这场跨越十亿年的归乡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