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风呼啸,卷起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我的心脏却擂鼓般狂跳,视线死死钉在李铁柱空屋的墙壁上。
那一行由血迹扭曲而成的新字,猩红刺眼,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渗出彻骨的寒意——“九鼎未齐,魂门半开——你炼的,是钥匙,不是锁。”
钥匙?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尊刚刚炼成的、黑中透金的小鼎。
它此刻温热的触感,非但没给我带来丝毫安慰,反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猛地回头,望向窗外,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早已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我心知肚明,那不是幻觉。
对方手中那半块玉符与我怀中锻魂令残片产生的同源共振,是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系统,分析刚才那道黑影。”我在心中默念,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
“滴。目标已脱离感知范围,无法锁定。”系统的电子音毫无波澜,“根据刚才瞬间捕捉到的能量波动分析,目标持有物与宿主的‘锻魂令残片’存在同源反应,但能量属性偏向阴邪,疑似为另一枚残片。”
另一枚残片……九鼎未齐……魂门半开……
一瞬间,无数线索在我脑中炸开,又乱成一团麻。
李铁柱的离奇死亡,墙上反复出现的血字,神秘的锻魂令,现在又多了一个手持另一块残片的黑影,以及我亲手炼制的这尊“钥匙”。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我目前完全无法想象的巨大漩涡。
我原以为,炼器大会的胜利,是我摆脱杂役身份,走向强者之路的开始,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让我从一个泥潭,跳进了另一个更深、更危险的深渊。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将那尊小鼎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那丝与锻魂令共鸣的紫气也随之隐没。
墙上的血字,在小鼎被收起的瞬间,颜色黯淡了几分,最后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没有在此地久留,迅速离开了这间充满不祥气息的屋子。
回到我那简陋的杂役房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接下来的三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一方面,是我声望的急剧攀升。
炼器大会上,我以杂役之身,用一堆废料炼制出蕴含“镇魂引”变种的法器,一举夺魁,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外门,甚至传到了内门。
曾经对我视而不见的师兄们,现在路上遇见,都会主动挤出笑脸,热情地喊一声“林师弟”。
以前负责分派杂活的管事,见到我更是远远就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让我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高阳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他拽着我的胳膊,唾沫横飞:“林兄,你看见了吗?那些家伙的嘴脸!前倨后恭!太解气了!宗门已经正式下文,你被破格提拔为内门弟子,直接划归张烈长老门下,这可是核心弟子的待遇啊!”
我看着他由衷为我高兴的样子,心中的阴霾也散去几分,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高阳是真心待我。
但另一方面,是无处不在的暗流。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我身上。
有好奇,有嫉妒,有贪婪,更有毫不掩饰的怨毒。
其中,最强烈的,无疑来自林婉儿。
大会之后,她就被她的师傅,也是宗门的一位丹药堂长老带走,据说被狠狠训斥了一番。
我曾有一次在路上与她遥遥相遇,她站在回廊的阴影里,那张曾经清高美丽的脸蛋上,此刻只剩下扭曲的恨意。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隔着十几丈远,都让我感到皮肤一阵刺痛。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过。
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甘休。
她和我之间的梁子,已经彻底结下,不死不休。
而那位张烈长老,也在第二天召见了我。
他没有问我炼器手法的来历,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打量了我许久,最后扔给我一个储物袋,里面是晋升内门弟子的身份令牌、一套崭新的月白长袍和一瓶疗伤丹药。
“你的天赋,百年罕见。”他声音低沉,带着金石之音,“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锋芒太露,往后的路,不会平坦。宗门能给你庇护,但有些麻烦,终究要靠你自己。”
我躬身行礼:“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他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去吧,三天后到内门‘传法殿’报道。”
我拿着储物袋,走在返回的路上,心中却在思索张烈长老的话。
他似乎意有所指,是在提醒我小心林婉儿背后的势力,还是……在警告我别的什么?
比如,那个神秘的黑影?
就在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第三天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我。
来的是林婉儿的一个跟班,就是那个曾经在大会上大声嘲讽我“凝火诀都没练成”的家伙。
此刻,他站在我那破旧的杂役房门口,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姿态放得极低,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林……林师兄。”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兄”字叫得格外生硬。
我倚在门框上,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被我看得额头冒汗,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烫金的请柬,双手奉上:“林师兄,这是我们林婉儿师姐……托我送来的。师姐说,三日之后,她想在宗门后山的‘清风小筑’设宴,一是为您庆贺荣升内门,二是……为之前在大会上的误会,向您当面赔罪。”
我眉毛一挑,心中冷笑连连。
赔罪?
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林婉儿那种心高气傲、睚眦必报的性格,会向我一个她眼中的“废物杂役”赔罪?
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三岁小孩都清楚。
那个跟班见我没接,急得快哭了:“林师兄,师姐是真心实意的!她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前都是她不对,希望您能给她一个机会,大家以后毕竟还是同门……”
我伸出手,却没有去接那张请柬,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浑身一颤,我却只是微笑着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师姐,她的心意我领了。不过……”
我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林修师侄,林婉儿师侄有此心意,实属难得。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同门之间,还是和睦为上。你就应下吧,也算给老夫一个面子。”
我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身穿丹药堂长老服饰的微胖老者,正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看着我。
他正是林婉儿的师傅,刘长老。
他的出现,瞬间将这件事从私人恩怨,拔高到了宗门长辈调解的层面。
如果我再拒绝,就是不给他面子,不识抬举了。
那个跟班的腰杆立刻直了起来,脸上也恢复了几分神气。
我心中念头急转,目光在那张精致的请柬和刘长老虚伪的笑脸上来回扫视。
一场鸿门宴,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们甚至不屑于掩饰得更深一些。
就在我权衡利弊的瞬间,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滴!检测到高浓度伪装情绪及锁定性杀意,事件危险等级判定:极高!”
“触发特殊任务:【鸿门之宴】。”
“任务描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接受林婉儿的邀请,并在此次宴会中存活下来。”
“任务奖励:解锁系统新模块——【危机洞察】。失败惩罚:死亡。”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危机洞察?这功能听起来就极具诱惑力。但失败的惩罚,却是死亡。
我看着眼前满脸堆笑的刘长老,和那个狐假虎威的跟班,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
躲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他们把刀递了过来,那我,就必须做好接刀,并且反戈一击的准备。
我缓缓地,从那跟班手中抽过了那张烫金的请柬,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然后,我抬起头,对着刘长老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刘长老开口,弟子岂敢不从。”我声音洪亮,传遍四周,“三日后,清风小筑,我一定准时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