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掌心那枚冰冷的火炉房令牌,感受着金属边缘硌着骨头的刺痛。
这地方,名为器宗重地,实为囚笼,将我这般无权无势的弟子死死困住,日复一日地与炉火为伴,耗尽天赋与年华。
我不甘心,绝不甘心就这样被埋没。
怒火与不甘在我胸中交织,驱使着我近乎疯狂地翻找着这间破旧屋子里的一切,希望能找到一丝一毫逃离的线索。
这屋子是上一任弟子留下的,他走得匆忙,许多杂物都堆在角落,蒙着厚厚的灰尘。
就在我将一个破木箱底朝天掀开时,一卷泛黄的东西滚落出来,“咚”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我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废弃的画卷,但当我的目光扫过它散开的一角时,心脏猛地一缩。
那上面用朱砂勾勒出的线条,蜿蜒曲折,竟有几分熟悉。
我连忙捡起,小心翼翼地展开。
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卷轴的材质非纸非布,倒像是某种鞣制过的兽皮,坚韧异常。
当卷轴完全展开的瞬间,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这赫然是一张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地形图!
图上山脉走向、河流分布、密林深谷,无一不备。
而在图卷的最上方,三个龙飞凤舞的古篆大字,带着一股森然的煞气,刺入我的眼帘——“魔渊图”!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魔渊,那是传说中连接着魔域的禁忌之地,据说器宗的开山祖师曾以无上神通封印了数个入口,才有了今日宗门的安宁。
而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张地图的起点,那个用朱砂重点标记出的位置,赫然就在器宗山门之西——正是火炉房后方,那片被高墙封锁、杂草丛生的废墟!
一瞬间,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赵乾那群人为何总在火炉房附近鬼鬼祟祟,为何对我这个新来的“炉工”百般刁难,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他们不是在守护什么秘密,而是在看守一条通往外界,甚至通往魔渊的秘密通道!
这张地图,绝非我偶然所得,它一定是赵乾他们早已掌握的东西,或许是上一任弟子无意中发现,因此才招来杀身之祸,而我,只是恰好住进了这间藏着催命符的屋子!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
我意识到,我正处在一个巨大阴谋的旋涡中心。
就在我心神剧震之际,脑海中响起了那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接触到蕴含古代地理信息的关键物品,触发特殊任务:揭示隐藏的路径。”
“是否消耗15点机智值,使用‘古代地理推演术’,对‘魔渊图’进行深度解析?”
“是!”我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
机智值虽然宝贵,但此刻保命和反击才是最重要的!
念头刚落,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无数关于古代地理勘探、地脉走向分析、阵法机关破解的知识,如同醍醐灌顶般被我吸收。
我眼前的世界仿佛变得不一样了,火炉房的砖石结构、地基深度、甚至是墙体内灵力流转的微弱痕迹,都变得清晰无比。
我再次看向那张“魔渊图”,它不再是一张平面的图纸,而是一个立体的、在我脑中不断旋转的三维模型。
地图上标记的废墟是起点,但我的“古代地理推演术”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片废墟的地脉紊乱,土石结构松散,任何大型通道的存在都会引发地表塌陷,绝无可能作为长期使用的秘道。
这标记,是个幌子!
是个诱饵!
真正的入口在哪里?
我闭上眼,将脑海中火炉房的结构图与魔渊地图的路线进行疯狂比对、推演。
地脉的走向、承重墙的位置、废弃管道的分布……无数信息交织碰撞,最终,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地点浮现出来——火炉房东侧,那间堆满废弃矿渣和破损法器的仓库!
仓库之下,有一条被遗忘的古代排污管道,它完美地避开了宗门的巡查阵法,并且其走向与“魔渊图”上的路线有着惊人的重合度!
原来如此!
赵乾他们一直在用西侧的废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而真正的通道,却在东侧的仓库之下!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知道了秘密,就等于拿到了反击的武器。
但是,光知道还不够,我需要证据,需要一个能将赵乾一击致命的铁证。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迅速成形。
第二天,我故意在打扫火炉房时,将那卷真正的“魔渊图”塞在怀里,只露出一截泛黄的卷轴边角。
当赵乾带着两个跟班像往常一样前来“巡视”时,我假装受惊,身体一侧,恰好将那个角落对着他的方向。
我清楚地看到,赵乾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然收缩,视线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在我怀中的卷轴上,虽然他很快就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呵斥了我几句
当晚,我没有睡觉。
我将真正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然后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和还算出色的绘画功底,连夜赶制了一份赝品。
这份赝品乍看之下与真图无异,但我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上,故意画错了路线。
做完这一切,我将假图揣在怀里,躺在床上,屏息静待。
子时刚过,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了我的房间。
正是赵乾!
他动作极快,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我的床铺而来。
我装作熟睡,任由他从我怀中“偷”走了那份假的地图。
得手后,他没有片刻停留,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冷的杀机。
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凭借着对火炉房地形的熟悉和系统带来的感知力提升,我像一个幽灵,远远地缀在赵乾身后。
他果然没有去西边的废墟,而是径直潜入了东侧那间废弃仓库。
仓库内漆黑一片,弥漫着金属锈蚀和尘土的气味。
赵乾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他熟练地绕过几处障碍,来到仓库最深处的角落。
我则隐匿在一堆高大的废弃矿石车后,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
只见赵乾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块闪烁着微光的晶石和一些我不认识的粉末,开始在地面上布置着什么。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谨慎,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某种规律。
我立刻明白,他这是在布置某种接头用的阵法,或是为了开启通道而进行的准备工作。
他果然有问题,而且马上就要有大动作了!
我悄然退出了仓库,心中大定。
赵乾已经入瓮,接下来,我需要一个见证者,一个在关键时刻能为我作证,并且有一定分量的人。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李铁柱那张憨厚又带着一丝落寞的脸。
他是火炉房的老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赵乾那群人也心存不满。
第二天,我找到正在维修风箱的李铁柱,递上一壶水,状似无意地问道:“铁柱师兄,你在火炉房待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怪事?”
李铁柱灌了一口水,抹了抹嘴,叹了口气:“怪事?这地方本身就是最怪的事。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
我趁热打铁,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比如说……如果有人想从咱们火炉房,挖一条地道出去,你觉得有可能吗?能被人察觉到吗?”
我的话音刚落,李铁柱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将我拉到更偏僻的角落,声音压得比我还低:“林师弟,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你怎么会这么问?”
见他反应如此剧烈,我心中一震,知道自己问对人了。
我故作迷茫地说道:“我就是瞎猜的,觉得这地方这么偏,又没人管,要是有人想干点什么,也方便。”
李铁柱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很多年前,我刚来火炉房不久,就听说过……听说过有一位师兄,整天神神秘秘地研究地脉图,说要打通一条连接外界灵脉的通道,为咱们这些底层弟子谋条出路。可是后来……后来那位师兄突然就被调离了,从此杳无音讯,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提这件事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我不是第一个怀疑这里的人,而前人的下场,似乎也预示着这件事背后水深得可怕。
赵乾他们,恐怕不仅仅是看守通道那么简单,他们很可能就是宗门内部某个势力安插在这里的“清道夫”!
和李铁柱的谈话,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我不能再等了,必须主动出击!
我将那份真正的“魔渊地图”拓印在一枚玉简之中,作为最关键的物证。
计划就在七日后,那是宗门物资运输的日子,也是整个器宗防备最松懈的一天。
根据赵乾布置阵法的进度推算,那天也极有可能是他与外界魔修进行交易的日子。
届时,我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以外门巡查为名路过的周元长老,“恰好”引导到这个仓库来。
周元长老是执法堂的中坚力量,向来以铁面无私着称,只要让他亲眼看到赵乾与魔修交易的场景,再呈上这份地图玉简,人证物证俱在,赵乾就算有天大的背景,也再无法全身而退!
而我,将借此一举打破这火炉房的枷锁,真正踏上属于我的修行之路,迈向更广阔的天地!
计划已定,我心中那块大石总算稍稍落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当天深夜,我决定再次潜入那间仓库,仔细勘察每一个角落,熟悉所有可以藏匿和撤退的路线。
仓库里依旧死寂,月光从破损的屋顶缝隙中洒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小心地避开赵乾布置阵法的区域,沿着墙角缓缓移动。
就在我走到最深处的那个角落时,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硬物。
我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块半埋在尘土里的石板,约莫一尺见方,与其他地方的青石地砖材质截然不同。
我蹲下身,拂去上面的灰尘,借着微弱的月光,赫然发现石板上竟然雕刻着一些扭曲而古怪的符文,那些符文既非当今通用的符文,也非任何我所知的古代文字,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
这石板……是赵乾留下的?
不像,它看起来比这仓库本身还要古老。
是那个失踪的师兄留下的?
鬼使神差地,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指尖轻轻地触碰在了那冰冷的石板之上。
就在触碰的瞬间,我脚下的大地,竟传来一阵轻微而沉闷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