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崖壁果然藏着条栈道,木板虽朽坏了大半,却仍能落脚。
苏墨在前用竹笛探路,时不时敲下松动的石块,宋锦秀紧随其后,指尖缠着细线,将身后的九皇子护得稳稳的。
我断后,目光扫过崖下——数十名藩王私兵正围着古松巡逻,刀光在树影里闪着冷芒。
“他们在等我们自投罗网。”九皇子压低声音,指节捏得发白。
我摸出张真人留下的纸条,借着崖壁渗下的水光再看,末行小字“松根有窍,以气冲之”忽然清晰起来。
“苏师兄,借你的笛音用用。”
苏墨会意,将竹笛横在唇边。
清越的笛声顺着栈道飘下,初时像山涧流水,渐渐变得急促,竟与古松枝干的震颤频率相合。
崖下私兵正觉怪异,我已运起双功交融的内力,顺着笛声的脉络猛地拍出——掌风撞在松根处,果然听“咔哒”一声轻响,古松下的泥土竟缓缓裂开道石门,与玉佩云纹同形的凹槽赫然在目。
“动手!”私兵头领察觉不对,挥刀便往栈道冲来。
宋锦秀扬手甩出银针,精准钉住领头几人的膝盖,九皇子趁机将带来的硫磺粉撒向崖下,苏墨用火折子一点,浓烟瞬间腾起,呛得私兵连连后退。
“快!”我拽着九皇子跃下栈道,落在古松前。
宋锦秀已将两块玉佩嵌入凹槽,石门发出沉重的嗡鸣,缓缓向内开启,一股带着陈腐气息的冷风从地宫里涌出。
“里面机关密布,按张真人的暗记走。”我拔出长剑,率先踏入地宫。
身后,苏墨用竹笛打翻最后两名冲来的私兵,九皇子拽着宋锦秀紧随其后。
石门在我们身后缓缓闭合,将崖下的厮杀声隔绝在外,只留火把的光晕在幽暗的甬道里跳动,照亮前路密布的未知。
秋收的日光在地面上炽烈,而决定天下命运的暗战,已转入这不见天日的地宫深处。
地宫甬道狭窄,火把光照在石壁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幅完整的八卦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象分列两侧,每个卦象下都嵌着凹槽,大小与玉佩相似,却又多出几道细碎纹路。
“外祖父曾说,地宫以先天八卦为阵,”宋锦秀抚摸着震卦刻痕,“寻常玉佩只能开门,要过这甬道,需按节气方位填合卦象。”
她从行囊里取出个布包,倒出八枚小巧的玉片,“这是外祖父留下的‘节气玉’,对应二十四节气,需选准与卦象相合的三枚嵌入。”
苏墨举起火把凑近坎卦:“坎为水,对应冬至、小寒、大寒。”
他指尖点向凹槽里的水纹,“这里的纹路,倒与黄河漕船见过的暗涌轨迹相似。”
我忽然想起钦天监历法,不知道是我脑子本来就有的,还是七皇子的记忆,脱口道:“震为雷,春分、清明、谷雨三节气多雷;离为火,夏至、小暑、大暑最烈。”
九皇子听得发懵:“那……该嵌哪枚?”
“看石壁阴影!”宋锦秀忽然道。
火把移动时,卦象投在地面的影子竟随角度变化,当乾卦阴影与甬道尽头的石门重合,她迅速将刻着“立春”的玉片嵌入乾卦凹槽——“咔”的一声,乾卦石纹亮起微光。
依此法,苏墨嵌“夏至”入离卦,我嵌“秋分”入兑卦。
三卦齐亮的瞬间,两侧石壁忽然转动,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道内布满尖刺,地面却画着北斗七星的轨迹。
“是‘踏斗’机关,”苏墨竹笛点向斗柄方位,“需按七星顺序落脚,错一步便会触发尖刺。”
他率先踏出,足尖精准落在“天枢”位,石壁尖刺果然纹丝不动。
我紧随其后,双魂交融的内力让身形愈发稳准,踏过“天璇”“天玑”时,忽觉脚下石板微动,忙喊:“九弟当心!”
九皇子正踩向“玉衡”,闻言猛地顿住,只见他脚边的石板缓缓下沉,露出底下的深壑。
“是变数!”宋锦秀忽然明白,“八卦配七星,还藏着‘遁甲’之术,需借玉佩之力稳住阵眼。”
她将相合的云纹玉佩按在窄道中央的凹槽里,石板顿时不再异动。
穿过窄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间石室,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铜匣,匣身刻着完整的八卦图,匣锁却是个转盘,需将八卦按“太极生两仪”的顺序转动。
“最后一步了。”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搭上转盘。
此时脑子里各种画面交汇,竟清晰辨出转盘暗藏的齿轮声。
当乾、坤二卦对齐南北,铜匣“啪”地弹开,里面果然躺着藩王私铸的兵符与北狄盟书,还有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军械库的位置。
火把忽然摇曳,石室顶部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二师兄竟带着人从密道追了进来。
“留下东西!”他挥剑直扑石台。
我将铜匣抛给宋锦秀,长剑出鞘时,双功内力在石室里激起气旋:“想要?凭本事来取!”
二师兄剑势狠戾,直取我面门,剑气裹挟着碎石飞溅。
我侧身避开,长剑顺势扫向他下盘,这招融合了七皇子的战场搏杀术与小豆芽的自习功法,逼得他不得不后跃卸力。
“叛徒也敢猖狂!”九皇子挥刀砍向二师兄的侧翼,却被他袖中飞出的铁尺格挡,震得虎口发麻。
苏墨竹笛横握,笛身如棍直捣二师兄肋下,逼得他腹间空门大开——宋锦秀的银针恰在此时飞至,银光直指他胸前大穴。
二师兄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闷哼声中剑招愈发疯狂:“今日便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你们坏了大事!”
他忽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剑上,剑身竟泛起诡异的红光,显然是动用了禁术。
我心头一凛,体内双功内力骤然运转,形成无形气墙护住身后的宋锦秀与九皇子。
二师兄的血剑斩在气墙上,发出刺耳的嗡鸣,气墙竟被震出涟漪。
“双魂同体又如何?终究是两个魂魄在争一具躯体!”他狞笑着变招,剑势忽刚忽柔,竟想扰乱我体内的内力平衡。
岂料他这招恰好撞上我双功交融的契机——七皇子的霸道内力与小豆芽的柔劲在体内自行流转,非但没被扰乱,反而生出更强的力道。
我手腕翻转,长剑划出太极轨迹,将血剑的力道尽数卸去,同时指尖凝起内力,点向他膻中穴。
“不可能……”二师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血剑脱手飞出,钉在石壁上。
他踉跄后退,撞在石台上,铜匣里的盟书散落一地。
苏墨竹笛已抵在他咽喉,宋锦秀捡起兵符,银针仍在指间流转:“束手就擒吧。”
二师兄望着散落的盟书,忽然惨笑:“我以为投靠藩王能重振宋家,到头来……竟成了千古罪人。”
他猛地挣脱苏墨的笛尖,一头撞向石壁,鲜血瞬间染红了八卦刻痕。
石室震动愈发剧烈,顶部裂隙不断扩大。“快走!”
我捡起铜匣,拽着九皇子往窄道冲去。火把照亮众人的脸,每个人眼中都燃着决绝——只要带着这些证据出去,秋收的安宁便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