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宗总坛的重建比想象中更艰难。三百名被救出的弟子里,有近半因血祭术损伤了根基,需要长期用清心草调养;而那些参与过血祭的修士,虽大多是被迫,却也难辞其咎,如何处置成了棘手的问题。
林峰与凌若雪没有插手宗门事务,只在临行前将苏长老留下的玉简交给了最年长的弟子。那玉简里不仅有玄心宗正统心法,还有张老头当年写下的批注,字里行间都是“守正不迂,护民为本”的道理。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站在宗门禁地的山门外,凌若雪回头望了一眼,晨光中,几个年轻弟子正在打扫祭台,将染血的地砖一块块撬起,换上新的青石。
“该做的都做了。”林峰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青阳城轮廓,“玄心宗的未来,该由他们自己决定。”他从怀里取出那半块刻着“守正”的玉佩,轻轻放在山门的石狮旁,“张师父和苏长老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宗门,而是能真正守护一方的道。”
回程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赶来道谢的玄心宗弟子,有人捧着新采的灵草,有人献上自己绘制的净化符,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真诚的敬意。
“林公子,凌姑娘,”一个曾被关押在静心谷的少年修士追上来,递过一个布包,“这是我们几个偷偷攒的清心丹,给青阳城的百姓备着,万一……”
“多谢。”林峰接过布包,入手温热,“告诉你们的师兄,不必挂怀青阳城。若真遇到难处,派人捎个信,我们自会相助。”
少年用力点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对着青阳城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回到青阳城时,已是三日后的傍晚。王捕头带着城防队在城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可算回来了!城里的孩子们都画了新符,说要给你们驱邪呢。”
走进启明堂,果然看到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符纸,有歪歪扭扭的平安符,有画成小鸟形状的净化符,最显眼的是那幅用朱砂画的巨龙,龙爪下还踩着个小小的“魔”字——不用问,定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的手笔。
“林公子,凌姑娘!”正在收拾药材的李婶迎上来,手里还拿着本新抄的《清心诀》,“你们看,这是我照着凌姑娘的笔记抄的,字丑了点,但是能看懂!”
林峰接过册子,纸页上的字迹虽不工整,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页眉处还画着小小的药草图案。他忽然明白,所谓的传承,从来都不是冰冷的典籍或规矩,而是这些在烟火人间里,被用心记下、用力传递的温暖。
凌若雪走到窗边,看着街上渐渐亮起的灯笼,轻声道:“你说,玄心宗会不会真的变好?”
“会的。”林峰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远处护城大阵的灵光上,那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明亮,“就像这青阳城,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如今的从容守护,只要有人愿意相信,愿意去做,就没有什么是变不好的。”
夜风拂过,带来晚桂的清香。启明堂里,几个晚来的修士正在交流净化术的心得,角落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慢慢生长。
数日后,玄心宗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信中说他们已废除血祭术,将总坛的部分典籍搬到了山下的镇子,供百姓翻阅;还说新选出的代掌门,是当年被苏长老救下的一个外门弟子,名叫“守心”。
“守心……”凌若雪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弯起笑意,“倒是个好名字。”
林峰将信折好,放在张老头留下的手记旁。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泛黄的纸页上,那些曾被血与火浸染的过往,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温柔的归宿。
他知道,玄心宗的故事还未结束,青阳城的守护也仍在继续。但只要这颗“守正护民”的心还在,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总有星火可燎原,总有微光能破晓。
而他与凌若雪,将继续站在这里,看着这星火,守着这微光,直到它能照亮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