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临走时，他那冰冷的警告，到底代表什么？”当下想这些没用！
“后背传来的剧痛，眩晕感阵阵袭来，几乎要将他拖入黑暗。”
他咬破舌尖，强行维持最后一点清明。
青阳宗？命不久矣？这句话，如冰冷的毒针，刺得他心脏直抽搐。
“但此刻，任何疑问都没用！活下去，离开这该死沼沼泽，救白璃，才是唯一的目标！”
他颤抖的手，终于摸到怀中玉瓶。
“然后！”把最后一颗丹药，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
这次的药力，虽远不如第一次那么磅礴，如同久旱甘霖，迅速滋养他枯竭的身体，和几乎耗尽的混沌灵力。
药力温和流转着，后背那处箭伤，撕裂的剧痛被稍稍压制，流血也缓慢了许多。
丹田内，那缕新生的混沌灵力，在药力的滋养下，如同风中残烛，强撑着，他那破碎的身体。
他不敢拔箭，那样会造成更大的创伤和失血。
“只能运转，那微弱的混沌灵力，配合药力，封堵伤口周围的血管，减缓流血的速度。”
每一次灵力的运转，经脉都像针扎一样刺痛，他别无选择。
做完这一切，王凡已是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
他艰难地抱起白璃，将它小心护在胸前，避开后背的伤口。
白璃的气息依旧微弱，有神丹药物的滋润下，暂时没有恶化。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给了他喘息，又差点让他丧命的废弃石殿，目光扫过那刻着深奥经络图的石壁，带着一丝复杂。
然后，他不再留恋，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踏出石殿的入口。
浓雾依旧翻滚，死寂而压抑。空气中的毒瘴，似乎更加浓郁了。
王凡身体里，那缕混沌灵气，吞噬过瘴气能量后，竟然形成微弱的屏障，将新侵入的瘴毒排斥在外，大大减轻了眩晕感。这是他用命换来的能力。
他不敢走快，每走一步，都会牵动后背的伤痛。
他握紧手中那支弩箭，那是黑牙的，冰冷的金属感，时刻提醒他，死亡的威胁。
他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朝那个标记，相对安全的方向，艰难跋涉。
脚下的淤泥，仿佛永无止境。“他失血过多，还有灵力的透支，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冲击他的意志。”
后背的伤口，传来麻痒和灼痛，显然是发炎感染的征兆。
他只能依靠，那微弱的混沌灵力强行压制。
“途中！”他遭遇了数次危险。一条潜伏在泥沼的水蟒，悄无声息向他靠来，他凭借混沌灵根，对能量波动来说，还是比较敏锐的，所以提前察觉到了，他灌注微弱的灵力，用那支弩箭，狠狠刺向它的七寸，才将其惊退。
一群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的“血毒蚊”被血腥味吸引，如同红云般扑来，王凡只能忍剧痛狂奔，利用沼泽复杂的地形，和浓雾勉强甩脱，身上还是被叮咬了，差不多十几个红肿毒包，带来火辣辣的刺痛，还带着阵阵麻痹感。
每一次的遭遇，都会耗尽刚刚恢复的力气。
混沌灵力消耗殆尽，又得依靠丹药的药力，和顽强的意志，重新凝聚一丝，周而复始。
他的身体成了战场，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淤泥逐渐变浅，湿软的触感，被相对坚实的砂石取代。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瘴气，终于变得稀薄起来。”
前方的浓雾边缘，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以及……模糊的人声！
王凡精神猛地一振！如同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加快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浓雾渐渐散去，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达数十丈的河，横在了前方。
河水翻涌，散发着浓烈的腥气，河面上笼罩着淡淡的灰雾。
这里，就是地图上标记的“黑水河”，迷雾沼泽的边缘！
“河岸边，并不算荒凉。”有一处相对平坦的沙滩上，用粗糙的木头和杂草，搭建着十几间歪歪斜斜的棚屋。
形成一个小小的临时聚集点。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汗臭，血腥，和某种烤肉焦糊味，混合一起。
这就是“黑水集”，一个位于迷雾沼泽边缘、三不管的灰色渡口，亡命徒，低阶散修，走私贩子，试图进入沼泽，搏命冒险者的临时落脚点。
王凡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岸边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浑身是血，后背的箭伤，还有毒蚊的叮咬，衣衫褴褛，沾满恶臭的泥浆，怀中抱着一只昏迷不醒，一看就非凡品的白狐，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一种亡命徒的凶悍气息，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啧，又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狐狸……不简单啊，可惜半死不活了。”
“看他那伤，啧啧，能活着走出来算他命大。”
“管他呢，只要有钱付船费就行，老疤头的船，可不管你是人是鬼。”
议论声毫不避讳。几个靠在棚屋旁，气息彪悍，带着刀剑的汉子，冷冷地打量着王凡，眼神如同在看一头待宰的肥羊。
王凡无视这些人的目光，他强撑着身体，锐利的目光，扫过岸边停靠的几艘破旧木船。船都不大，样式粗陋，船身布满修补的痕迹。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那最大，最破旧的船上。”
船头坐着一个身材佝偻、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老者。老者独眼，另一只眼睛浑浊不堪，正慢条斯理抽着一杆旱烟，对岸边的喧声置若罔闻。
他身上的气息隐晦，王凡体内那微弱的混沌灵力，本能地传来一丝警惕，这老者，绝不简单！至少是炼气中期，甚至后期的修士。
王凡抱着白璃，一步一步走向那艘最大的破船。
每走一步，都在沙滩上面，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过河。王凡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老疤头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独眼，在王凡身上扫过，尤其在王凡的后背，看见那弩箭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浓烟。
“你一个人，去对岸。”他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浓重的口音，“十块下品灵石。”
十块下品灵石！王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在青木镇济世堂打杂，一个月工钱也不过两三块下品灵石！他现在身无分文！
“我又没钱。”王凡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但我必须过河。我可以帮你做事，或者……”他扬了扬手中那支漆黑的弩箭，“用这个抵。”
老疤头那独眼眯了起来，目光落在那支造型奇特，缠绕着森然死气的弩箭上。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空一点。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在王凡手中的弩箭上！
王凡只感觉手上一轻，那支弩箭竟脱手飞出，稳稳落入老疤头的手中！
老疤头摩挲着冰冷的箭身，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凌厉杀意，浑浊的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王凡，目光多了一丝审视。
“黑牙的追魂箭……”老疤头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小子，你惹的麻烦不小啊。”
他掂了掂手中的弩箭，又看了看王凡怀中，气息奄奄的白璃，以及王凡虚弱不堪的身体。
“箭可以留下。”老疤头将弩箭随手丢在脚边，仿佛丢一件垃圾，“船费，免了。”
王凡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不过，”老疤头话锋一转，独眼盯着王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警告，“但你欠我一条命。记住，小子，在黑水集，命……是要还的。”
说完，他不再看王凡，拿起长长的竹篙，在船头重重一磕。
“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