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海洋的浪涛已彻底平复，只剩下本源能在指尖流淌时泛起的细碎光屑。星络在前引路，体表的星光虽已不再狂暴，却依旧透着一丝紧绷——螺旋纹路时快时慢地流转，像是在梳理混乱的思绪。林凡等人紧随其后，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谁都没先开口打破沉默。
穿梭舰低空跟在侧后方，铁锋的声音通过通讯器压得极低：“林凡，星络的能量波动还在不稳定，它对噬灵玉的反应很复杂，既有敬畏，又有警惕，小心点。”
林凡微微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噬灵玉。玉体已恢复温润，只是偶尔会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星络的气息。他能感觉到，星络虽暂缓了攻击，却并未真正放下戒心，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噬灵玉上。
果然，行至半途，星络再次停了下来。
它没有转身，只是悬浮在半空，头颅位置的两点星光微微侧过，落在林凡胸口：“那枚玉里的碎片……你从何处得来？”
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之前的敌意，多了几分沉凝的疑惑。
林凡早有准备，坦然道：“此玉名噬灵玉，是我玄天仙域林家的祖传之物。我自小便由家师交付佩戴，直到仙域被源噬边缘的混沌流吞噬，我意外坠入源噬，觉醒了与源核同源的印记，它才开始频繁异动。”
“玄天仙域？”星络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星光微微闪烁，像是在翻找遥远的记忆，“十年前被源噬吞噬的那个修仙界？你们这些‘域外来者’，如何能持有核心碎片？”
它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在它的认知中，源核碎片是源噬最核心的宝物，唯有“守护者”才有资格持有，而玄天仙域那样被混沌流裹挟、最终坠入源噬的域界，其生灵连在源噬存活都难，更别提触及本源核心。
“我也不知详情。”林凡如实道，“家师曾说，这玉是‘开天辟地时留下的光’，林家守护了它数千年。直到仙域覆灭那日，混沌流撕裂天穹，我被病毒孢子感染，濒死之际觉醒了与源核同源的印记，它才突然迸发灵光，护住我的残魂坠入源噬。”
他顿了顿，补充道：“之前与病毒、与焚天老怪交手时，都是靠它压制印记、吸收源核能量，才数次化险为夷。”
星络沉默了。头颅位置的星光缓缓转动，似乎在梳理林凡的话。过了片刻，它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悠远的沧桑：“在我的记忆里，核心碎片只有一块，由‘旧守护者’持有。”
“旧守护者？”苏媚忍不住轻声问道。
“源噬诞生之初便存在的守护者。”星络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与源核共生，守护了源噬百万年，直到……病毒第一次大规模爆发。”
它体表的星光突然黯淡下去，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那次爆发比现在更猛烈，病毒母巢直接扎根在本源源核上，旧守护者为了清除病毒，以自身为祭，引爆了核心碎片的力量。”
“他成功了？”黑石急声追问。
“成功清除了当时的病毒母巢，却也……陨落了。”星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核心碎片随他一同湮灭，这是源噬的‘禁忌记忆’——我亲眼所见，绝无差错。”
它猛地转过身，两点星光死死盯着林凡胸口的噬灵玉，星光骤然变得锐利：“可你这玉里的碎片气息，与旧守护者持有的那一块完全一致！既然碎片已湮灭，你这一块……从何而来？”
质问的语气带着一丝压迫感，周围的本源能再次微微躁动，显然这个疑问已困扰了它许久。
林凡心中一震。旧守护者以自身为祭？碎片随他湮灭？那噬灵玉里的碎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家师的话有误？还是说……旧守护者当年并未完全湮灭，碎片残魂竟飘出了源噬，落入了玄天仙域？
他下意识地握紧噬灵玉，刚想开口解释，却见星络的目光突然移到他眉心，星光微微一凝。
“还有你。”星络的声音带着新的困惑，“你与源核的共鸣……太奇怪了。”
“奇怪？”林凡一愣。
“域外来者的气息，却能引动源核的回应；修仙界的灵根底子，却能与源核之力融合。”星络缓缓道，“更重要的是，你眉心的印记——那是源核赋予守护者的‘共生印记’，本该随旧守护者陨落而消失，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它向前飘了数尺，距离林凡只有数丈之遥，体表的螺旋纹路与林凡眉心的图腾遥遥相对，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你到底是谁？是旧守护者的残魂转世？还是……病毒派来的伪装者？”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冰冷的警惕。它虽被噬灵玉的碎片气息触动，却并未完全相信林凡——毕竟病毒能模仿源核法则，连焚天老怪都能被其蛊惑，谁能保证林凡不是病毒用某种手段伪装的“棋子”，借域外来者的身份潜入源核？
“你胡说！”黑石当即怒喝，石矛猛地顿地，“凡哥怎么可能是伪装者？他为了清除病毒，好几次差点死掉！在黑岩城时，他为了护着我们，硬抗过病毒潮！”
“就是！”苏媚也上前一步，挡在林凡身侧，“凡哥若想害源核，之前何必耗费力气抵挡焚天老怪和墨殇？他连玄天仙域都没了，留在源噬只为清除病毒，哪有心思搞阴谋？”
星络没有理会两人的辩解，只是定定地看着林凡，等待他的回答。
林凡深吸一口气，迎上星络的目光，沉声道：“我不是旧守护者的转世，更不是病毒的伪装者。我只是一个失去了宗门与家园的修仙者，一个想清除病毒、查明仙域覆灭真相的普通人。”
他抬手按在眉心的图腾上，感受着与噬灵玉同源的悸动：“我不知道印记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也不知道噬灵玉的碎片为何留存。但我知道，这印记、这玉，都在指引我靠近源核，阻止病毒——或许，这也是家师让我守护噬灵玉的原因。”
“星络前辈，”林凡的目光变得坚定，“你若不信，大可继续试探。但病毒云在侵蚀源核，焚天老怪与墨殇随时可能回来，我们没有时间再纠结这些。”
他指向不远处的本源源核，那里的金色光芒依旧黯淡，暗紫色的病毒云虽暂时蛰伏，却仍像附骨之疽般缠绕在源核表面：“比起我的来历，难道源核的安危不更重要？”
星络沉默了。它的目光在林凡与源核之间来回移动，两点星光闪烁不定。
周围的金色海洋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本源能流动的细微声响。苏媚等人屏住呼吸，生怕星络再次动怒。
过了许久，星络体表的螺旋纹路终于缓缓平复下来。它后退了数尺，与林凡拉开距离，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却少了几分警惕：“你说得对，源核的安危最重要。”
“但你的来历，我必须弄清楚。”星络补充道，“旧守护者的事，关乎源噬的生死；而你这域外来者与碎片的联系，或许还藏着病毒的秘密。”
它转过身，继续朝着本源源核后方飞去：“前面就是‘混沌核心殿’，源核的大部分记忆都储存在那里。到了那里，或许就能知道答案——不仅是你的，还有玄天仙域为何会被源噬吞噬，是否与当年旧守护者陨落有关。”
林凡看着星络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虽然星络仍有疑虑，但至少愿意继续前行，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更让他心头一动的是，星络竟提到了仙域覆灭的原因，或许混沌核心殿里，真能找到他一直追寻的真相。
“凡哥，没事吧？”苏媚轻声问道。
“没事。”林凡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本源源核上，指尖攥紧了噬灵玉，“看来这混沌核心殿，藏着的秘密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黑石挠了挠头：“管它什么秘密，只要能让那星光怪物相信我们就行！等解决了病毒，再慢慢查仙域的事也不迟！”
林凡笑了笑，跟上星络的脚步。
金色海洋的浪涛在脚下缓缓起伏，本源源核的光芒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到它后方的虚空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那应该就是混沌核心殿的入口。
林凡摸了摸胸口的噬灵玉，玉体再次微微发烫，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与远方的核心殿共鸣。
他有一种预感，混沌核心殿里的秘密，或许不仅能解开星络的疑惑，能揭开他与生命印记、与噬灵玉之间的联系，更能让他看清玄天仙域覆灭的真相——那或许并非意外，而是与源噬、与旧守护者、甚至与病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