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的手指还停留在响指的余韵里，指尖微微发麻。他盯着吉连的方向，对方的身影像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包裹着，不动，不语，却让整个擂台边缘的空气都沉了下来。
灵汐轻轻拉了下他的衣领：“哥哥，心跳太快了。”
他没动，也没回答，只是把右手慢慢收回，按在了怀表上。金属外壳传来一丝凉意，体内的能量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的水，赛亚人血脉在隐隐发烫，不是战斗前的兴奋，而是一种……本能的警觉。
就像野兽闻到了不属于这片森林的气息。
擂台上，第四宇宙的能量生命体已经站定。那是个通体泛着蓝光的高大身影，身体由纯粹的能量构成，没有五官，只有胸口一团跳动的核心。
裁判大神官抬起手，结界升起。
“比赛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吉连动了。
不是冲出去，也不是蓄力爆发，他就那样迈了一步，从候赛区走到擂台中央，黑袍轻摆，脚步平稳得像是散步。
可就在他踏进结界的那一刻，对面那个能量生命体的身体突然扭曲了一下，半边躯体直接崩解，化作点点光屑飘散。
全场没人出声。
吉连继续往前走，伸出手，掌心对着对手残存的身体，轻轻一推。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甚至连风都没起。
但那人就像被抹去了一样，整个人从存在层面消失了。裁判系统几乎是立刻判定——淘汰。
全过程不到十秒。
星玄瞳孔猛地一缩。他闭上眼，用赛亚人血脉感知刚才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结果让他心头一震——那一击根本没有释放能量，反而像是……吸收了什么。
“他在吞东西。”他睁开眼，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打倒对手，是把‘他曾经存在’这件事给吃掉了。”
灵汐靠在他肩膀上，小手紧紧抱着小树：“我看到了……他的光是空的，黑洞一样。刚才那一战，连梦境都被吸走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星玄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把她护到身后，同时左手再次按住怀表。灵泉空间自动激活了一层防护膜，将两人笼罩其中。
他知道，刚才那场战斗，不只是实力碾压。
那是规则层面的清除。
不远处，贝吉塔冷着脸走上前来，眼神直勾勾盯着擂台上的吉连：“就这？连拳头都没碰一下就赢了？这种货色也配叫战士？”
“别过去。”星玄伸手拦住他。
“你怕了？”贝吉塔扭头看他，“怎么，刚才打加贝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现在怂了？”
“我不是怕。”星玄盯着吉连的背影，“我是知道什么叫送死。你要是现在上去挑战，不会被淘汰，会被‘修正’。”
“修正？”
“就是让你从来没来过这儿。”星玄指着擂台地面，“你看那块区域，刚才还有能量残留的痕迹，现在呢？干净得像从没打过架。他不是在战斗，是在擦掉别人的因果。”
贝吉塔眯起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原本应该留有战斗印记的地方，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他第一次没说话。
星玄转头看向灵汐：“准备标记。”
灵汐点点头，从星砂斗篷里取出星辰沙漏，指尖轻轻划过沙漏表面。三道微弱的银光从她指尖溢出，在空中缓缓勾勒出三条环形符文链。
“只能试一次。”她小声说，“他太安静了，像不存在的人，很难锁定轨迹。”
“等他下一次出手。”星玄低声回应，“我们要看清楚，他是怎么‘推’的。”
这时，吉连已经走下擂台。他的动作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每一步落下，周围的空间都像是轻微塌陷又复原，仿佛现实本身在被重新校准。
大神官站在高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颔首。
这个动作很轻，几乎没人注意到。但星玄看到了。
他也看到了吉连离开时，视线再次扫过第七宇宙的区域，最后停在自己身上。
一秒。
两秒。
然后移开。
星玄没躲，也没挑衅，只是把手插进裤兜，轻轻摩挲着怀表边缘。他知道，对方已经记住了他。
不是因为那一声响指。
是因为他在吉连“清场”的时候，体内赛亚人血脉有了反应——而那股力量，本不该被任何人察觉。
“他发现异常了。”灵汐贴着他耳边说，“刚才那一战，他在找和你一样的人。”
“那就让他找。”星玄笑了笑，“反正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人。”
下一组对战名单开始刷新。
光幕闪烁，新的编号浮现。
第三宇宙对第九宇宙。
星玄没再看屏幕，而是盯着吉连坐下的位置。那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但星玄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并没有消失。
反而更重了。
他低头看了眼怀表，表面闪过一道极淡的蓝光——灵泉空间刚刚自动拦截了一道未知频率的能量扫描，来源正是第十一宇宙候赛区。
“反向探测？”他皱眉，“他还想研究我？”
灵汐抓紧了他的衣角：“我已经布了三层梦境屏障，但他刚才那一眼，差点撕开第一层。他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存在’在扫描。”
“有意思。”星玄活动了下手腕，“看来我不只是个观众了。”
擂台上，第三宇宙的机械战士刚冲出去，就被第九宇宙选手一拳轰飞。战斗节奏明显加快，其他宇宙也开始发力。
但所有人的表现，在吉连刚才那一战面前，都显得像是在演戏。
星玄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系统有没有记录刚才那场战斗的数据？”
【正在分析中】系统的声音响起，【异常：目标单位未触发任何战斗力数值波动，但空间稳定性下降0.7%。初步判断——其行为本身即为规则干预。】
“果然是清道夫。”星玄喃喃。
“啥？”灵汐歪头。
“一个专门清理多余存在的工具人。”他笑了笑，“还是带编制的那种。”
灵汐咯咯笑了两声，紧张气氛稍稍缓解。
可就在这时，吉连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再一次投来。
这一次，没有停留，没有试探。
而是直接锁定了星玄的位置。
星玄感觉胸口一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赛亚人血脉剧烈震荡，灵泉空间的防护膜瞬间亮起一层微光。
他站着没动，手却已经握紧了怀表。
灵汐也察觉到了不对，迅速抬手，星辰沙漏翻转，三道符文链在空中完成最后一笔勾连，悄然隐入虚空。
“标记好了。”她喘了口气，“只要他再出手一次，我们就能看到他的行动节点。”
星玄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吉连站了起来。
不是走向擂台。
而是转身，朝着后台通道走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大神官。
他还没打完全部比赛，就这么离开了？
星玄盯着他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退场。
这是……测试结束。
“他不是来赢的。”他低声说，“他是来确认有没有能威胁到他规则的东西。”
灵汐抬头：“比如你？”
“比如我。”星玄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所以他刚才那一眼，不是看我，是在评估我能不能被‘修正’。”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远处，悟饭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刚才那场……你们觉得正常吗？”
“不正常。”星玄说，“但最可怕的不是他多强，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在打架。”
贝吉塔站在一旁，终于开口：“如果他是敌人，我们打不过。”
“所以不能硬拼。”星玄收起怀表，“我们要做的，不是打赢他，是让他没法‘修正’我们。”
“怎么做到？”
“活着。”星玄看着擂台中央，“只要我们还在战斗，他就必须遵守规则。而规则，是有漏洞的。”
灵汐突然拽了拽他袖子：“哥哥，你看。”
她指向吉连消失的通道口。
那里，地面有一道极细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擦过，留下了一条近乎透明的线。
星玄走过去蹲下，伸手摸了摸。
指尖传来一阵极短暂的冰冷，像是碰到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不是脚印。”他站起来，“是‘删除’的边界线。”
他回头看向灵汐：“记下来，下次他出现的时候，这条线会在哪里。”
灵汐点点头，指尖再次划过星辰沙漏。
擂台上，新一轮战斗已经开始。
星玄站在第七宇宙的旗帜下，银发在灯光下微微发亮，金瞳始终盯着那条通道。
他知道，吉连还会回来。
而且下一次，不会只是看看。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下灵汐的脑袋：“别怕，咱们可是穿越四十多个世界活下来的。”
“可这次不一样。”灵汐小声说，“他不是对手，是系统错误。”
星玄笑了：“那正好，我最擅长修bug。”
远处，通道深处，一道黑影缓缓移动。
脚步无声。
星玄的手指，再次搭上了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