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盯着怀表，刚才那道发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收起系统界面，手指还在屏幕上多停留了一秒。
“刚才那个信号……不是汽车人，也不是霸天虎。”他说。
灵汐抱着小树布偶蹭到他身边：“会不会是哪个老古董躲在高塔上偷看？”
“不像偷看。”t-07接口，“那是‘守忆者’的光频，以前城市还没塌的时候，他们负责保管历史数据。”
星玄眉毛一挑：“这种时候还有人在管记忆？”
“当然有。”灵汐晃着脚，“连世界树枯了那年，我都记得三十七片叶子是怎么落的。”
星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向平台中央那台破损的数据终端。外壳裂开一道缝，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接口处还冒着细小的电火花。
“试试能不能唤醒它。”他说，“既然有人留下信号，说明这地方的记忆还没死透。”
他从怀表里取出一块灵能矿石，掰成两半塞进终端两侧的能量槽。矿石刚接触金属，表面就泛起一层淡蓝波纹，像是水底的光在爬行。
“火种源碎片有点反应。”灵汐蹲下来，指尖点了点终端裂缝，“它好像认识这个机器。”
“那就让它帮忙。”星玄闭眼，把刚解锁的【高级机械知识】调出来，像拼图一样往系统里加载。几秒后，耳边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叮~本地语言模块升级完成】
【支持解析赛博坦古语（基础级）】
“成了。”他睁开眼，“现在就差一个引子。”
灵汐立刻举起手：“我来！”
她把一颗星辰碎屑轻轻按进终端核心位置。碎屑融化，变成一条银线钻了进去。整个平台微微震了一下，终端屏幕闪出几个断续的符号，像是谁在用坏掉的笔写字。
“翻译。”星玄低声说。
系统开始工作，一行字慢慢浮现：
【……能源共享仪式……第127次……记录于赛博坦历4891年……参与者——擎天柱、威震天……】
“等等。”t-07突然往前一步，“这个时间……我有印象。”
星玄转头：“你说什么？”
“那时候我还小。”t-07的声音低了些，“编号还没刻上胸口，每天在中央广场充电。那天所有频道都在播同一个画面——两个领袖站在一起，把手放在能源核心上。”
灵汐眼睛亮了：“哇，这不是传说中的‘握手时刻’吗？”
“不是传说。”t-07纠正，“是真的发生过。那天全城的灯都亮了，蓝色的能源河从地底涌上来，流进每一条街道。广播里放的是《和平之歌》，我到现在还能哼几句。”
他嘴里发出一段简单的旋律，节奏平稳，像风穿过金属管道。
星玄没笑，反而皱眉：“所以战争之前，他们真的合作过？”
“不止一次。”t-07说，“最开始，他们是一个团队。威震天是角斗场冠军，后来提出改革，要重新分配能源。议会不同意，他就带着一群底层机器人抗议。擎天柱当时是安全官，本来该镇压他的，结果听完演讲，当场宣布加入。”
灵汐托着下巴：“听起来像个热血番开头。”
“是热血。”t-07点头，“但后来变了。威震天觉得进展太慢，开始用强硬手段。擎天柱不同意暴力，两人吵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是在议会大厅，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是威震天摔门而出，背后喊了一句‘你保护秩序，我来带来改变’。”
平台安静了几秒。
星玄伸手拨动终端按钮，画面跳转。这次是一段影像：年轻的擎天柱和威震天并肩走在街上，周围全是欢呼的机器人。有个小机器人冲过来抱住威震天的腿，抬头喊“英雄”，他愣了一下，居然弯腰把对方举了起来。
“这画质也太好了吧。”灵汐凑近，“跟直播似的。”
“这是记忆回放。”星玄指着角落一个小图标，“不是录像，是某个目击者的意识残留。”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灵汐眨眨眼。
“可以试。”他把灵泉空间打开一条缝，引出一丝泉水，“用能量做桥梁，让终端的记忆流进空间。”
灵汐立刻把剩下的星辰碎屑全撒上去。银光一闪，三人眼前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像是热浪升腾。
画面变了。
他们站在一座巨大的广场中央。天空是淡金色的，建筑表面流动着蓝色光带，像血管一样连接每一栋楼。远处有一座高塔，顶端悬浮着一颗发亮的核心，不断向四周输送能量。
“这就是……以前的赛博坦？”星玄低声说。
“嗯。”灵汐抓着他的袖子，“好干净啊，一点锈都没有。”
街上有机器人来回走动，有的背着工具箱，有的抱着书。几个小机器人围在一个老机器人身边，听他讲齿轮原理。旁边公告栏上贴着一张海报，写着“本周诗歌创作大赛”。
t-07呆住了。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他一步步往前走，手指划过路边的栏杆。栏杆上刻着一行小字：**“知识属于所有人”**。
“我记得这句。”他声音有点抖，“那时候学校每天都念。”
星玄正想说什么，眼前画面突然晃动。场景切换到了一间会议室。
擎天柱和威震天面对面坐着。气氛很紧，但没人发火。
“你不能再这么干了。”擎天柱说，“拆掉能源站会让整区断电。”
“那些站本来就不该存在。”威震天回他，“它们只给富人供能，穷人连灯都点不亮。”
“我们可以改，但不是炸了它。”
“等你们改完，又有三百个家庭会因为缺电停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是威震天先开口：“我不想跟你打。但我也不会停下。”
擎天柱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用自己的方式。”他站起来，“如果你非要拦我，那就只能算我们理念不同。”
门关上前，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恨，只有失望。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三人回到现实，终端屏幕黑了下去。
灵汐靠在星玄肩上，呼吸很轻：“他们本来是可以好好说话的。”
“问题是后来没人愿意听了。”星玄摸了摸终端外壳，“一边觉得对方太激进，一边觉得对方太保守。再然后，就成了你死我活。”
t-07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第一次变形的时候，学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霸天虎’。可现在想想，我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抬起头：“我只是出生在那一边。”
星玄没说话，而是把终端最后一块残片拆下来，放进灵泉空间。那里已经摆着火种源碎片、汽车人徽章，还有那把暗金能量枪。
“这些都不是武器。”他说，“是提醒。”
“提醒什么？”灵汐问。
“提醒我们别忘了事情是怎么开始的。”他看向远处的城市废墟，“一场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t-07突然动了动耳朵：“等等，终端还有最后一段加密数据。”
他把自己接入接口，手指快速敲击几下：“需要双重验证……一个是火种频率，一个是记忆关键词。”
“关键词是什么？”
“系统提示……是‘名字’。”
“名字？”灵汐歪头，“谁的名字？”
t-07闭上眼：“我知道。”
他轻声说了一个词。
终端震动，屏幕亮起红光，接着跳出一行字：
【欢迎回来，t-07。您已通过身份验证。是否恢复完整记忆权限？】
星玄看着他：“你原来……是有名字的？”
t-07没回答。他的光学镜颜色变了，从红色转为浅蓝，像是清晨的第一缕光。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胸口的编号铭牌。
金属表面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