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盘上的指针向前一跳，星玄的视野瞬间被撕裂。
前一秒还站在灵泉空间里，后一秒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台老旧洗衣机，天旋地转，耳朵嗡鸣，连赛亚人血脉带来的平衡感都被搅得七零八落。他下意识护住身边那团小小的身影，等双脚终于踩实地面时，鼻腔立刻被一股混杂着焦木、铁锈和腐草的气味糊了个严实。
“咳——”他猛咳两声，眯眼打量四周。
天是灰的，山是黑的，树是歪的，地上散落着烧得只剩骨架的房屋残骸，像被谁随手扔掉的火柴盒。远处一缕未熄的火苗在风里抽搐，映出几具横躺的身影，一动不动。一只破布鞋孤零零挂在半塌的墙头，鞋带随风晃荡，像在招魂。
灵汐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小树被她抱得死紧，银发里的叶片微微震颤。她没说话，只是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地面的焦土。一粒星砂从她袖口滑落，渗进泥土的瞬间，竟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是有人在地底抽泣。
“他们……还在哭。”她声音软得不像话，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口发堵的颤抖，“好多好多，藏在灰里，藏在石头缝里，藏在……草根底下。”
星玄没接话，手指已经按在了怀表侧面。表盘微亮，系统界面弹出，一行任务提示缓缓浮现：
【任务发布：助游击队解决药品短缺，成功炸毁日军仓库】
【当前世界规则限制：禁止大规模杀伤性能力暴露】
【积分奖励：3000】
【备注：本世界因果链脆弱，过度干预将触发位面排斥】
他扫完一眼，嘴角扯了扯：“好家伙，刚落地就给KpI，系统你是真不怕我当场辞职。”
叮~系统沉默两秒，突然蹦出一句：“本月更新提示曲目已更换为《打靶归来》，请宿主注意查收。”
“……你是不是对‘严肃任务’有什么误解？”
他收起怀表，目光重新落回眼前这片死寂的山村。空气中飘着灰，地上躺着人，连风都透着股死气。他蹲下身，从空间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检测仪——正是上一章被他命名为“星火”的便携设备。仪器接触地面三秒，屏幕跳出数据：
【生命残留值：0.28%】
【主要死因：失血性休克，伴随外伤感染】
【环境污染等级：重度（含未分解火药残留）】
“没药，没器械，连干净水都没有。”他收起仪器，语气平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的才是奇迹。”
灵汐已经挪到一具蜷缩的孩童尸体旁，星砂斗篷的一角轻轻覆在孩子脸上。微光流转，斗篷边缘泛起一圈涟漪，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了一下。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已转为琉璃色，声音却轻得像在哄小孩睡觉：“草也在哭，树根断了，根须在流血……这片地，快撑不住了。”
星玄看着她，没说话。
他知道灵汐不是在夸张。她是世界树的意识，能感知到万物的“痛”。普通人看到的是废墟，她看到的是一整片大地在哀嚎。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赛亚人血脉在体内缓缓运转，金瞳一闪而过，迅速扫视方圆五百米。没有活人气息，没有隐蔽陷阱，只有远处传来断续的皮靴踏地声，夹杂着几声犬吠，正朝这边逼近。
“巡逻队。”他低声说，“带狗，走得不急，应该是例行扫荡。”
灵汐没动，依旧蹲在那具孩童尸体旁，手指轻轻抚过他破烂的衣角。她忽然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谣，音节像风铃，又像某种远古语言。小树的纽扣眼睛微微发亮，斗篷下摆无风自动，一缕星砂缓缓升起，凝成一个极小的光点，悬在孩子胸口三寸处，轻轻旋转。
“他在找妈妈。”她轻声说，“最后一秒，他在想‘妈妈会不会回来收我的作业’。”
星玄喉咙一紧。
他不是没经历过惨烈场面。火影世界里他见过血雾弥漫的战场，宝可梦世界里他救过被实验折磨到失智的精灵，可那些终究隔着一层“虚构”的膜。而眼前这一切——烧焦的屋顶、散落的课本、断掉的筷子、还冒着烟的灶台——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想一拳砸碎天空。
他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压回心底。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他说着，从怀表中开启灵泉空间微通道，取出一个扁平的急救包。包身印着“共享遗产”四个小字，是他在上一章亲手设定的标签。里面装着基础止血粉、消炎灵液、还有几片能快速补充体力的灵药饼干。
他把急救包塞进外套内袋，顺手将银发抹成黑色，赛亚人气息彻底收敛。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是个穿着奇怪风衣的普通青年，最多算个走错路的倒霉蛋。
“咱们得先找到能说话的人。”他蹲下身，对灵汐说，“游击队，村民，哪怕是个迷路的日军炊事员都行，总得有个突破口。”
灵汐终于站起身，小树被她抱在怀里，星砂斗篷收拢成一件普通斗篷的模样。她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云层下，一只乌鸦扑棱着飞过，叫声嘶哑。
“星星不唱歌了。”她说，“它们在躲。”
星玄刚想回应，远处的皮靴声突然加快。
他立刻拉着灵汐退到一处半塌的石墙后，屏住呼吸。三名日军士兵正沿着村道走来，腰间挎着步枪，其中一人牵着条军犬。狗鼻子不停抽动，冲着这边低吼了两声。
“嘘——”星玄把灵汐往里拉了拉，手按在怀表上，随时准备开启瞬移通道。
军犬又叫了两声，士兵抬脚踹了它一下，骂了句什么，继续往前走。狗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最终被拖着离开。
等脚步声彻底远去，星玄才松了口气。
“这年头连狗都卷。”他低声吐槽，“闻味儿追击，996福报拉满。”
灵汐没笑，只是盯着那条狗消失的方向，忽然说：“它闻到了‘星火’的味道。”
“嗯？”
“斗篷沾了一点药粉，刚才释放的时候，留了点气息。”她抬手摸了摸斗篷边缘，“下次得收得再严实点。”
星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可能会顺着这个味儿找回来？”
“不是可能。”她摇头，“是一定会。这片地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有人活过。一点灵力波动，都会像灯塔一样亮。”
星玄眯起眼。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难搞。不是因为敌人强，而是因为——太穷了。
没有灵力，没有魔法，没有超凡者，连最基本的医疗资源都被掐断。在这里，一瓶消炎药能救一条命，一包止血粉能换一个家。而他带来的“星火”，就像一颗核弹，随便放个光，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得低调。”他低声说，“不能再用大招，连检测仪都得少开。咱们得像老鼠一样钻缝，像蟑螂一样活着。”
灵汐点点头，忽然从斗篷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沙漏。星辰沙漏倒转三秒，时间微微凝滞。她闭眼感应片刻，再睁眼时，琉璃瞳中闪过一道光。
“东边三公里，有心跳。”她说，“很弱，但不止一个。他们在地下，通道弯弯曲曲，像蚂蚁窝。”
星玄眼睛一亮：“地道？游击队？”
“不知道。”她摇头，“但他们在等药。其中一个，快不行了。”
星玄没再犹豫，收起怀表，调整了一下风衣领子。
“走，送外卖。”
他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一沉。
地面裂开一道极细的缝，一缕黑烟从缝隙中钻出，直扑他面门。他本能侧头躲过，黑烟擦着脸颊飞过，竟在空中凝成一个扭曲的符号，一闪即逝。
灵汐瞳孔骤缩，星砂斗篷瞬间展开，将星玄整个人裹住。
“因果屏蔽层！”她声音冷了下来，“有人……在篡改这里的规则。”
星玄盯着那道裂缝，赛亚人血脉自动激活，金瞳锁定地面。裂缝正在缓缓愈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细的划痕，血珠未凝，正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