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笔掉在石桌上那半刻,星玄没去捡。
他只是低头看着那张“守”字符,光纹还绕着幼苗打转,像给小树戴了顶看不见的帽子。灵汐蹲在旁边,正用指尖戳土边那块锈铁片,嘴里哼着调子不全的儿歌,小树布偶被她夹在胳膊底下,脑袋歪得像个喝醉的路灯。
“你说它会不会哪天自己跑出去?”她忽然抬头,“比如半夜偷偷去隔壁偷肥料。”
“它连根都没扎稳。”星玄把符纸轻轻按实,“再说了,咱家种植园就一株植物,偷啥?空气?”
“格局小了。”灵汐翻了个白眼,“等以后种满一百种,我给它办个相亲局。火影世界的苦无草配宝可梦的电气花,绝配。”
星玄刚想回嘴,怀表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烫,也不是闪,就是轻轻一跳,像有人在里面按了下闹钟。他知道,这是系统准备跳转的前兆——任务完成度100%,锚点已锁定,只差一声“叮~”就能抽身。
可他没动。
小樱站在庭院门口,手里攥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风在她指尖绕了三圈,才肯停下。她没说话,但眼神比任何咒语都清楚:有些东西,得亲手交出去。
星玄走过去,脚步很轻,像是怕惊动刚睡着的春天。
她把那张“风”牌拓印递过来时,手有点抖。纸面透明,边缘泛着淡蓝气流,像是把一小段呼吸封存了起来。星玄接过,指尖触到那股微凉,顺手打开怀表,夹进内层——正好压在那艘火影地图折的小船上面。
“下次见面,我教你御风。”小樱终于笑了,“不是用牌,是用你自己。”
“行啊。”星玄合上怀表,“等我下次来,顺便把‘玄门守护符’批发一箱,知世录像机都给我安排上贴纸。”
知世在旁边举着相机,红灯刚灭,她眨眨眼:“已经安排了,预售链接发你邮箱了。”
灵汐蹦到小狼跟前:“轮到你了,传家宝交出来吧。”
小狼没急着掏东西,反而盯着星玄看了两秒,忽然说:“你画的符,会选人。”
“嗯。”
“那这次,我信它。”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青玉护符,表面刻着繁复的符文,中心嵌着一粒暗金色的沙。递过去的瞬间,护符微微发烫。
星玄接过,银发无风自动,瞳孔一闪而过金光——赛亚人血脉本能地感知到异种能量,肌肉下意识绷紧,像随时准备出拳。
但他没动。
反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那股“越战越强”的暴烈气息缓缓压下去,转成一种绵长的、稳定的守护意念,沉入丹田,如同把狂奔的野马牵回马厩,拴在柱子上喂了把草。
护符的青光,慢慢亮了起来。
没有炸,没有排斥,反而和他袖口里藏着的海楼石粉末轻轻共鸣,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成了?”灵汐凑近。
“没拒。”星玄睁开眼,把护符挂在脖子上,塞进衣领,“看来它不嫌弃我这个‘外人’。”
“它认的不是血脉。”小狼抱臂,“是你心里那股劲儿。”
“那我得常充电。”星玄摸了摸护符,“不然哪天它罢工,我连符都画不利索。”
灵汐忽然拽他袖子:“你看。”
星玄回头。
小樱站在风车下,手里握着库洛牌,月悬浮半空,目光平静。知世收起相机,冲他们挥手。小狼没动,但冲星玄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像怕惊走什么。
没人说“再见”。
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一刻,是告别。
星玄蹲下身,小心翼翼把“守”字符连土一起挖出来,动作轻得像在搬一座微型神庙。灵泉空间微微震颤,入口在怀表缝隙间泛起银光,土壤自动分层包裹根系,幼苗晃了晃,没掉叶子。
“搬家费我下次补。”他把整团土放进空间,放在那株魔法草药正中央,“先住着,等扩容了给你单间。”
“小狼”幼苗轻轻摇了下叶子,像是在说“收到”。
灵汐晃了晃星辰沙漏,时间没停,可风掠过庭院的瞬间,被拉得极慢——小樱的发丝还在飘,知世的手还没放下,小狼的点头还在进行时。
星玄最后看了眼这片院子。
风车转得不快,魔法阵残光已灭,石桌上的朱砂笔还躺着,旁边是那张焦黑边缘的雷符,像一场战斗的战报。
他没挥手。
只是低声说:“风会带我们回来。”
银光从怀表炸开,吞没三人。
灵汐的星砂斗篷最后一片光晕消失前,她对着空气做了个口型:“记得补搬家费。”
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叮~检测到任务‘库洛牌的终章’已完成,积分结算中——”
星玄在光流中翻了下任务面板,顺手把“风”牌拓印标记为“重逢信物·S级”,又给护符加上备注:“李家出品,非卖品。”
“下次任务呢?”灵汐抱着小树,晃着脚,“该不会又是什么‘拯救被退学的魔法少女’吧?”
“看系统安排。”星玄把怀表收好,“反正来了就干到底。”
“话说回来。”灵汐忽然歪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阵风,像是在追我们?”
星玄一顿。
他确实感觉到了。
在光门闭合的刹那,有一缕风缠上了他的手腕,凉凉的,像谁轻轻握了一下。
他没说破。
只是摸了摸护符,低声回:“可能吧。”
系统界面刷新,新任务尚未发布,位面坐标还在加载。
灵汐哼起歌,小树眼睛闪了闪。
星玄靠在空间边缘,闭眼假寐。
三秒后,他忽然睁眼。
怀表缝隙里,一丝极淡的蓝气流正缓缓渗入,像有谁,悄悄塞了张纸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