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太子萧恒(萧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李福那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供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父皇那声饱含震怒与绝望的“逆子”怒吼,以及玉杯粉碎的刺耳声响,都清晰地宣告——他的储君之位,他汲汲营营的一切,都已彻底崩塌。
然而,极度的恐惧过后,往往伴随着狗急跳墙的疯狂。
就在满朝文武还未从这惊天变故中回过神时,瘫在地上的萧恒(萧景)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穷途末路的狠戾凶光!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竟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柄淬着幽蓝寒芒、显然喂有剧毒的短匕!
“萧彻!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给我去死——!”
他状若疯魔,将所有残存的灵力灌注于匕首之上,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残影,不顾一切地朝着始终静立殿中的萧彻心口猛刺而去!这一击,快、狠、毒,充满了同归于尽的绝望!
“少主小心!”
“放肆!”
站在萧彻身侧的铁风反应极快,怒吼如雷,那柄门板般的巨剑“破妄”瞬间出鞘半尺,狂暴的剑气激荡,就要上前将这弑弟的疯子劈成两半!
然而,萧彻却更快一步。他并未回头,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极其简单却不容置疑的阻止手势。
铁风的动作硬生生止住,巨剑悬于半空,但他全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怒狮,死死盯着扑来的萧恒(萧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萧彻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他依旧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袭来的不是淬毒利刃,而是一只恼人的蚊蚋。
就在那幽蓝的匕首尖端即将触及他青衫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萧彻周身空气微微一荡,一层薄如蝉翼、却流转着混沌道韵的淡金色光罩凭空浮现,将他稳稳护在其中。
“锵——咔嚓!”
那柄蕴含了萧恒(萧景)全力一击的毒匕,撞上金色光罩的瞬间,竟如同鸡蛋撞上磐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从尖端开始,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蓬闪烁着不祥蓝光的金属齑粉,飘散在空中!
反震之力传来,萧恒(萧景)持匕的右臂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整个人如遭重击,惨叫着向后倒飞出去。
但他并未摔倒在地。
因为萧彻动了。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手臂一探,便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倒飞中的萧恒(萧景)的咽喉,如同铁钳般将他硬生生定格在半空!
萧恒(萧景)双脚离地,拼命挣扎,脸色因窒息而迅速由白转青,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萧彻将他拉近,四目相对。此刻,萧彻那双已然化为纯粹鎏金色的瞳孔中,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我的好皇兄,”萧彻的声音低沉,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清晰地钻进萧恒(萧景)以及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你不是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我死吗?”
他手臂微微用力,将萧恒(萧景)提得更高,让他更加痛苦地窒息。
“现在,”萧彻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该让你好好品尝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了。”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甩,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将手中贵为太子的萧恒(萧景)朝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方向,狠狠掷去!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萧恒(萧景)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御阶之上,翻滚了几圈,最终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脚下,恰好就在皇帝萧远图(萧鸿)的脚边。他蜷缩着身体,口中溢出鲜血和痛苦的呻吟,狼狈不堪,尊严尽失。
萧远图(萧鸿)低头,看着脚下这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如今却形同废物的长子,再看看殿中那个气势如渊、已然脱胎换骨的七子萧彻。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滔天愤怒、无尽失望、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的颤抖。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脚下的萧恒(萧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早已注定、却依旧沉重无比的判决:
“太子萧恒(萧景),品行不端,勾结邪佞,谋害兄弟,罪证确凿,天地不容!即日起……废黜其储君之位,贬为……庶人!押入宗人府,永世……圈禁!”
“钦此——”
老太监尖利而颤抖的宣旨声,为这场持续了整整一个早朝的惊天之变,画上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句号。
尘埃,终于落定。而大曜王朝的天,从这一刻起,彻底变了。